百轉千折，情絲可落
4
蘇暗香住梅心屋，玉娘自願屈身住偏房。為的是親近孝順這位姑母。
兩個老女人，兩顆滄桑的心，在一起閑話，無需刻意，自然流露出一種投機。
玉娘似姑母的貼身丫鬟，整日伴在左右，照顧其飲食起居，得心應手。
蘇暗香老態已顯，雖精神仍爍爍，言行，步履卻常緩緩。
蘇暗香見玉娘待己真心孝順，亦真心開懷許多。這些年來無一兒半女，離家孤身在外，舉目無親，說不孤獨是假。為成全哥哥，為拋卻情孽，甘願如此。墮於無依無援之境，看懂自身的寶貴。
沈二娘笑嘻嘻，問門口丫鬟，“老太太可在？”
“在呢，二娘。”丫鬟行禮答道。
沈二娘悠悠往屋裏走，“姑母。”見蘇暗香，直身行禮，上前握她的手。
蘇暗香移身，坐交椅上。
沈二娘坐另一側。
“以後不用拘於禮節。當姑母是個老朋友。老者朋友。”蘇暗香笑意盎然。
“是。”沈二娘答。
兩人寒暄幾句，二娘問，“姐姐呢，我聽說姐姐在這偏房住。日日陪在姑母身邊。可是真？”
“是真。她年紀也不小。難得有這片心。”又補充，“比不得你，你操心府中大小事。”
二娘低頭一笑，“姑母見笑了。說大，家事不大，說小，又不小。府深事雜的。我一女子，量力而行罷。”
“今兒就出了一件不小的事。關於新夫人的。來問問姑母意見。”
蘇暗香聽說是關於新夫人，有幾分興趣。
那日晚涼來拜見過自己。她覺那女子沒有多令人生厭。容貌姣好，言行也算得體。
不知為何被沈秋華說得那般惡劣。
“她怎麼了？”蘇暗香問。
沈秋華眼露凶光，“剛進府，就重罰了個丫鬟。將人活活打得將死。”
蘇暗香略訝異，“是麼？那丫鬟做了什麼壞事？受如此重罰。
“什麼壞事，不過是見了她未來得及行禮。”
“若如此，她可真不是良類。”蘇暗香沉思，道。
“一個出身卑賤的風塵女子，能是良類麼。怕是身與心都汙濁不堪。”
蘇暗香知她說的是何意。
“出身是次要。心地才是重要。”
“是。姑母說得是。女子以德為重。如她那般，德行已敗壞。”
蘇暗香正欲寬解。聽見外頭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