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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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涼是十七歲進的李府。
武將軍來過花間舞四次,也就是這短短的四天內,兩人便約定了終生。
第一次相遇,兩人飲完了那杯酒之後,小蔓問將軍,為何執意要點花魁作陪。鍾為岸說道,“我是個粗人,來這種場所隻是為了喝酒尋歡。花魁是經過重重選拔挑出的,就如同戰場上的,勝者為王。我隻想一睹這風采。”
小蔓聽得服氣了。人生也好比是諸多的小戰場。她當初就是憑著一股子倔勁才走到了今天。若不成王,便成亡。她也是在數次因不守規矩受到的的鞭打刑罰之後,才慢慢領悟了這個道理。
哪個風光客的後頭沒有一場血雨腥風呢。鍾為岸麵對的尚不是這慢慢調教的成長,是戰場上瞬間的死生存亡,並不容得你慢慢懂了。
將軍向小蔓望了一眼,那眼神中飽含著隱忍的風霜。小蔓能夠想象到他在戰場上拚命廝殺的場景,他眉間的刀疤是敵軍差點刺到了他的眼睛所留下的。
將軍也從小蔓的眼神裏看到了,和他相似的東西。人生之大悲大悟,皆是自風塵裏來。
兩個人相視一笑,再飲光一杯酒。
第二次,第三次,鍾為岸再次來到花間舞,依舊都是小蔓作陪。隻是飲酒聊天。鍾為岸對她講述那戰場上的兵家之事,小蔓洗耳傾聽著。她也對他講述自己的經曆。笑談十分,苦言三分。但是鍾為岸還是能夠從這三分的言語中看懂她背後的艱辛。
他緊緊地握著小蔓的手,對她說道,“若你相信我的話。我明日會來這裏為你贖身的。”
小蔓閉上雙眼,流了幾行淚,睜眼,字字說出,“若得將軍不棄,小蔓死亦無憾。”
第四天,小蔓化了此生來最精致的妝。將那眉毛好生地修剪一番,再細細地描上青黛,用手一點一點地塗勻了口脂,輕輕地掃上了白粉與胭脂。卻綰了一個非常素淨的發式,頭上隻戴著一隻化蝶的發簪。
兩個人依舊是一見如故。坐下飲著清酒,聊著天。
喝到起興的時候,將軍對小蔓說道,“聽聞你善舞,最善霓裳舞。今日可否為我舞一次。”
小蔓盈盈地笑著,打趣道,“將軍且看好了。小蔓今日舞畢。再見可就難了。”
隨即是一個漂亮的轉身,隻見衣袂飄飄,人麵若桃花,身若蓮上塵。
舞得急促,一旁的樂手來不及奏樂。
但見她笑得動人,不顧有沒有曲子,盡情地舞著。
舞畢,她幾乎是跑著過來的。
亟亟地問道,“將軍可還滿意。”未料到她盈盈的笑臉對上的,卻是一副雨淚縱橫的斷腸模樣。
人生沒有如果。如果可以重來的話。她寧願未曾認識過武將軍。
“將軍。”她的笑容死死地凝固在了臉上。
“我即將要成婚,不能再兌現諾言了。”鍾為岸看上去異常痛苦的模樣。
小蔓死死地盯著鍾為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皇上親賜的婚事,不敢不遵。”
小蔓看著從前魁梧高壯的男人此刻垂頭喪氣,悲傷欲絕的模樣,心裏的苦痛更加倍地洶湧了。
“我可以做妾的,若你覺得小蔓的身份低微,小蔓可以不求名分。”小蔓癱倒在了地上,爬到了將軍的腳邊,抱著他的一隻腿,哭得那叫一個傷心。臉上的妝全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