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1 / 3)

廖錚的話像是種子,在眾人心裏很快地發芽,孕育。或者是被反芻。其表現,就是大家都不再說話。廖錚知道這點,故意不去管周圍人的反映,自己把玩著GPS終端。

甚至,塞克瓦蒂也感受到有些震憾,但還不足以令他放棄根深蒂固的信仰。他辨不過廖錚,隻好退到一旁,不說什麼了。

巴新獨立國是議會製國家。這裏的所謂政黨,實際上就是競選集團。普通黨員都是臨時加入的熱情支持者,隻有塞克瓦蒂這樣的高級幹部才算中堅力量。他今年隻有二十五歲,巴新大學畢業。以往,由於高教水平有限,巴新政壇上層都是海歸派。博阿伊建黨後,樹起民族主義大旗後,聲明本黨隻在本土派裏選擇追隨者。塞克瓦蒂很快就在他搭建的舞台上找到自己表演的場合,釋放出自己的能量。而博阿伊也信任這個部下。這次能交給他這種不算輕的差事,便表明了他在黨內的地位。他要配合波爾蒂略,通過這些外來人的筆,將姆大陸神話編寫下去。

漂流船左拐右繞,在樹林間穿行。綠樹高聳,枝葉濃密,中午時分的陽光竟然隻是星星點點。有的地方放眼望去,竟然是一片墨綠色的黑暗,似乎有精靈藏匿其間。蟒蛇在樹枝間纏繞,野蜂在草叢上飛舞。它們越是逍遙自在,漂流船上的人們越是擔心受怕。即使“神聖後裔”黨員們也都表情緊張。他們大多出生在巴新獨立國的城市地區,除了塞克瓦蒂與一兩個骨幹外,都沒有到過霍瓦特。在莫爾茲比港與霍瓦特之間,存在著數百年的差距。即使本國人,也難以適應這個差距。

其實,周圍景色雖然原始,但他們正行駛在一條公用水道上。這條水道連接著密林深處的一些村落,是他們惟一與外部世界溝通的渠道。沿途不時遇到對麵駛來的小船。那些木製小船載著藥材、西穀米等土產。船上的當地人好奇地望著這一群膚色各異的來客。這裏並非開辟好的旅遊地,他們幾年也見不到一個外國人。

樹葉可以遮住來自天空的視線,但擋不住電子信號。廖錚站在船頭,仍然在擺弄著她的定位儀,似乎那是電子遊戲機。其實,她一直在研究行船路線。她發現,雖然船速不慢,艄工們非常賣力,而且從早上出發到現在,也行駛了好長時間,但他們與茫特哈根的直線距離才拉開十幾公裏!

難道水路雖然省力,但不及旱路近?他們必須這麼拐來繞去才能到達目的地?廖錚心裏疑雲密布。

除了她以外,被請來的客人裏誰也沒有準備定位儀。密林深處,陽光完全不足以顯示方位。昏頭轉向的人們還以為,自己正在直奔霍瓦特而去。

下午時分,才有十幾幢高腳茅屋出現在他們左麵的岸上。那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居民點。塞克瓦蒂宣布,這就是他們今晚休息的地方。

大家紛紛上岸,活動一下麻木的雙腿。當地部落酋長帶著幾個村民走了過來,用土語和塞克瓦蒂談論著什麼。

“村民們很好客。他們說,雖然今天部落裏有重大事件要解決,但仍然要歡迎遠來的客人。”施蒂納聽聽他們的交談,翻譯給廖錚。直到此時,這位翻譯的作用並不大。廖錚和其他外國來客用英語交談。和塞克瓦蒂交涉時,後者又堅持用中文。

村長,或者說部落酋長臉上塗抹著重彩,讓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一隻野豬瓜鑲在他的鼻邊,手腕上還戴著一串幹癟的球形物。廖錚遠遠地辨認了一下,忽然想起那串東西是什麼,但她沒有說出口。那是一串用煙薰幹的豬睾丸!巴布亞人不僅養豬用豬,而且愛豬崇豬。

少頃,塞克瓦蒂回過頭,對眾人說道:“大家今天在這裏休息。不過要注意,部落區這裏是公社式群居。男人住男屋,女人住女屋。沒有單獨的房間給你們。請各位入鄉隨俗。”

一眾歐美日來客雖然是波爾蒂略刻意挑選來的菜鳥,但平時都自認是科學家,是探險家、人類學家。聽到塞克瓦蒂的解釋,紛紛表示無所謂。當然,他們既然自願前來,多少都有些心理準備。不過,進到村落後,條件之原始仍然大出他們的意料。這些“屋”四麵透風,一眼能望個對穿。洗手間是不用指望的。部落民彼此熟悉,都在露天地裏大小便。除了少許鐵絲、鐵架用來加固房屋、船隻,以及部分青年的衣著,村子裏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跡象,更沒有電器用品。特別是裏奧娜和平山真紀,發現“女屋”裏竟然躺著豬隻,忍不住便是兩聲嬌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