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你快點,聽到了沒!”
這是流年剛踏入後山墓地就聽到的聲音,是女聲,很好聽,給人山澗溪流流淌時清澈的感覺。緊接著,流年看到一隻純白色的狗刁著小水桶搖搖晃晃的從一塊墓後走出來。由於狗的頭頂毛很長遮住了眼睛,所以水桶裏的水或多或少的不斷漸出來。流年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可愛的狗。
流年依稀記得,小時候在秋水鎮生活家裏也養過這樣的狗,很像。後來離開秋水鎮,狗就送給了莫叔。流年提著水果跟在狗的後麵,不多時就看到了它的主人~顧惜顏。
惜顏蹲在一棵巨大的杉樹下,拿著小鏟子挖土,表情那樣安靜。看到狗狗過來取下水桶,並笑著說:“子衿真乖。”
風吹過,拂起惜顏的長發,幾片葉子隨風起舞。眼前的畫麵讓流年怔住。流年忽然感到很悲傷,不是因為所處的環境,而是眼前的惜顏,惜顏抬頭看他的眼神,惜顏散發的氣味,這樣破碎。流年才知道一個人的悲傷竟可以如此的安靜。
流年上前蹲下,蒙住惜顏的眼睛。
……
風越來越大,終於要下雨了。
“我知道你,你是莫流年。”
“我也知道你,你是顏顏。”多少年後,流年回憶起這一刻還是止不住的心酸。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惜顏拿下流年的雙手,“你是來看莫爺爺他們的吧?”流年點點頭並看向右邊的墓地。“我帶你去。”惜顏站起來,拉著流年就向前走。
等到走進墓地,流年才發現每座墓的周圍現在都開滿了菊花,而且打理的很好。可見經常有人過來。
“到了。”惜顏指指手前的墓對流年說。
流年擺好水果,很快的祭拜完。每次都是如此,祭拜時流年的動作都是很快。在流年的心裏,祭拜的人都依然活著,因為流年相信靈魂永恒。隻要是靈魂永恒,生命還在,愛還在。
“顏顏,要下雨了,回去吧。”流年重又回到杉樹下看到惜顏仍在忙。
“啊,糟了。”惜顏見天空真的有烏雲了,“我的花又白種了。”
“下次吧。”流年幫忙收拾東西,惜顏按住流年的雙手:“來不及了。”
一滴雨滴落在流年的額頭上,“這麼快就來了。”
惜顏因為流年展露的憨憨的樣子開懷大笑,流年不知所以。但惜顏的笑容很純淨,是他隻有在遊曆的山水鄉村時才會見到的。流年卻又一次分明的感受到了破碎。“現在怎麼辦?”
“走啊。”惜顏拉起流年的手就向墓地不遠處的幾棵流蘇走去。
雨水很急的落下,敲擊大地,漸起濃濃的泥土味,流年不自覺的打了個噴嚏。走到一棵流蘇樹下,惜顏說:“到了。”流年抬頭,是一座建在流蘇上的木房子,不大,但很愜意,一個可自由移動的木梯子靠在流蘇粗大的軀幹上。惜顏一低頭:“子衿,上。”於是一條白狗噌噌的跳上了木房子。
惜顏轉向流年:“你先吧。”流年略一遲疑便上了木房子。木房內的空間不大,一張僅夠躺下一人的木床,上麵鋪著藍白碎花的床單,外加一個枕頭,一條被子。房中間是個木方桌子,沒有板凳,再就是散落一地的書,懸掛的各式各樣的風鈴,飄飛的紗幔。
“很美吧。”惜顏剛上來就看到流年在打量房子。
“是,很簡約的美。”
子衿不知從哪裏刁來兩條毛巾,惜顏拿起一條仍給流年:“擦擦吧。”然後蹲下給子衿擦身子。
流年擦著頭發也蹲下:“是你建的嗎?”
“不是,是我設計的,莫叔和林哥哥蓋的。”提起建造木房子時,惜顏還是一臉的興奮。
流年看惜顏臉上孩子氣的表情不覺一笑,用毛巾輕擦惜顏垂下的秀發:
“不要感冒了。”惜顏愣住轉向流年,隨即又燦爛一笑。
在接下來的近一個半小時裏,流年坐在木地板上手捧書本,惜顏睡在床上,子衿趴在惜顏的被子上,不時動動胖胖的身體。風吹過,風鈴奏出悅耳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