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3)

人啊,這一生,痛苦,快樂,無奈,而我不求一生順順當當,隻求我能看得清明。

昨晚,想起好久沒有問候的媽媽,決定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實際上,每個周日都是我慰問家庭中每一個成員的時間,這其中當然不包括我的哥哥。爸,媽,和奶奶,要分別打三個電話,所以我幾乎每個周末都要用掉一整晚時間,重複三遍複述我自己的近況,再詢問他們的生活近況。

實際上,我並沒有什麼想要對他們說的,因為我實在沒有什麼可聊的,無非每次都是最近吃的好嗎?因為每次我與他們通電話時都要小心規避提及其他人,除非我想以爭吵來結束這次“聊天”,讓自己一周都不愉快。就例如昨天晚上就是最好的例子。

昨天非常不巧的下午睡過了頭,打電話時腦子沒有在線,順著話題就提到了我的哥哥柳之,柳之比我大一歲,從小我們就關係不好。據我媽媽說這是我的原因,因為我事事管著他,所以他討厭我。就像昨晚向我媽媽抱怨他的消費水平太高,這就非常不好。我實際上並不想插手柳之的事,隻是有時會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來可笑,我這個連自己都管不住的人是沒有資格管別人的。在這個人人有著鮮明性格的家庭裏,太杞人憂天不是件好事。

不去想這些“閑事”了。對麵坐著的男孩,呃,男人,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我。他長得清秀卻不失英氣。微微思索的樣子更增添了幾分魅力。穿著也很簡單,看樣子剛畢業沒多久,大概也就二十五歲上下。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的去觀察一個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迷失方向,隨波逐流,過著別人覺得好的人生,用利益來衡量生活方式。從交友這一方麵,我不會去記住一個過客。現在發覺我錯過的不隻是幾個人,而是萬千世界。

想起來我還沒告訴他我的名字,便開口道:“柳安,平安的安。”

他回過神:“叫我顧川就好。”

“柳安可不像你的名字。”他補充道。

“嗯,我也覺得,柳安這名字太小女兒態,我還是覺得柳衝之類的攻氣足點的比較適合我。”我不緊不慢的答道。在過往的這將近二十年的光陰裏,從善如流的回答各種刁難,是我修得一種技能。

他笑了,帶著欣賞。還好,他已經適應了我這種說話方式。

“我們從哪裏開始呢?”我問道。

“什麼開始?”

“講故事啊,跟你講講我的故事,你不就是想知道這個嗎?再說了,你不知道我的故事怎麼治我的病呢?”我理所當然的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說話可真毒。”他“歎”道。

“我當然清楚。”

我又接著說:“隨便說說吧,不按時間,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不等他回答,我就自顧自地說了:“最近的這一年,感覺記憶總是在丟,你明白嗎,漸漸的,好像什麼都忘了。我媽媽跟我說起小時候,我什麼都沒記得,有些事我覺得我該記的得,好像進過腦子的,可是它們為什麼都又走了呢?離開我,就像其他的一樣。”

“活著卻沒記著東西,就好像白白活了這一年。你明白嗎?被痛苦壓著了,生命裏就隻剩這痛苦了。可有些事情總是由不得我的,我想要的也不一定是我的,對嗎?”我雖是問了,卻沒期望著他的回答,我也曾無數次的問自己,我的心也從沒給過我回複。

“嗯,是了,有些事不由我們的。”他淡淡的答道,眼睛裏溢著惆悵,這年頭,誰沒有幾件愁心事呢。

“我常常幻想這一個完美的生活,爸爸媽媽是相愛的,我和哥哥是好的,奶奶也會時時開心,也不孤單,世界總是溫柔的,努力也總是有收獲的,壞事慢慢發展總是會好的。小時候書上不總是這樣寫嗎?現在想來還真是害人不淺啊,騙了我相信,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我原來也不該信的,這種事十全十美怎麼可能。掩飾下的生活怎麼會是真相,這世上,有些事總是掌控不了的。我開始不願信的,可現在,我不得不信,有些東西你總是求而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