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誰?”蘇治坐在紅木椅上,淡淡抿了一口茶,茶味清香,根根直立,是第一批出產的上好春茶。“好茶,好茶,上等毛尖。”蘇治陶醉其中。
在蘇治身前,站著他十五歲的女兒——蘇晨,正一臉憤怒地瞪著他。
“爹!我在跟你說正事!”
“哦?你說。”蘇治放下茶杯,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看向自己任性的女兒。
“你到底收不收葉牧?”
“葉牧?我當真不認識這人。”蘇治又端起了茶杯,搖一搖頭。
“你怎麼會不認識!終南山的守山人,為我們掃了十年的山門,風雨無阻,你怎麼會不認識他?”蘇晨有些生氣,從她一開始提出讓葉牧拜入山門的時候,老爹就突然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甚至還裝作不認識他,這讓蘇晨十分不解。雖然自己的老爹平日嚴厲,卻也不至於不近人情,這時候更是耍起了無賴,簡直不可理喻!
看到老爹仍舊呼呼地吹著茶,蘇晨一氣之下衝上去,奪過他的茶杯放到了紅木桌上。
“你……作甚!胡鬧!”蘇治眉頭一皺,怒斥道。
“你教不教葉牧劍法?”蘇晨不肯讓步。
“他要學劍法就找到了你?他一個守山人學什麼劍法?簡直胡鬧!”蘇治吹胡子瞪眼,抬手就拍了一下桌子。
蘇晨平日雖然性子極強,但也不是不怕這個嚴厲的老爹,此刻見他真的動怒,反倒是嚇了一跳。但她終究不是退步之人,大眼睛一轉,立刻消了脾氣,她端起茶壺給蘇治添了添茶,重新端到老爹麵前。
“爹,喝茶。”
“不喝了!”蘇治不吃這一套,怒視著自己的女兒,問,“你說,那雜役要學劍法作甚?”
“他就是喜歡練劍,況且慧劍山八千門眾,也不差他一個嘛。”蘇晨見老爹不喝茶,便將茶杯放下,轉而繞到他身後開始錘肩。
“我慧劍山八千門眾,練劍修道,為的是斬妖除魔,佑護黎民蒼生。他一個雜役,練劍作甚?難道也要斬妖除魔?他能斬什麼妖?除什麼魔?”蘇治被蘇晨小拳錘了頓肩,倒也受用,話雖嚴厲,語氣卻緩和下來。
“爹,你不能這麼說!葉牧為我們掃了十年山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十年他可收到我們終南山半點恩惠嗎?沒收到恩惠還不說,倒要處處受人欺辱,你就不覺得不公嗎?”
“受人欺辱?他雖是守山人,但也是我終南山的守山人,誰敢欺辱他?”蘇治哼道。
蘇晨聞言,暗中翻了一個白眼,今日她親眼看到幾個外門弟子都敢欺負葉牧,更不用說那些道法超群的內門弟子了。但她沒敢將今日之事說給蘇治。
“既然那小子覺得我慧劍閣虧待了他,不妨給他些銀兩,把這十年守山的賬給他結了,以後也就不必提練劍的事了。”蘇治搖一搖頭,似乎是覺得葉牧隻是為了這些小恩小惠。
“若是把這十年守山的賬抵成金銀,是不是可以在外門修行個一年半載?”蘇晨靈機一動,驚喜地問。
“胡說!我隻是說給他些金銀,哪裏說允許他修行了?”
“爹!”蘇晨見蘇治毫不退讓,氣的肩也不錘了,衝到他麵前,責問道,“你怎麼這般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你可知那葉牧是什麼身份,就要幫他修行?”蘇治詰問,他不明白蘇晨為什麼對葉牧這般執著。擱在往日,這個女兒雖然刁蠻卻也懂得分寸,今日言語卻幾乎沒有顧及,簡直豈有此理!
“我當然知道,他是終南山的守山人,六歲開始守山,到今天整整十年!”
“哼!我說不收就不收!這終南山收徒的事,什麼時候由得你做主了?”蘇治冷哼,顯然已想終結這個話題。
蘇晨氣的俏臉通紅,她咬著下唇,半晌吐出一句話:“不收就不收!你以後自己掃地!”說完揚長而去。
“你!”蘇治氣結,想大聲訓斥幾句卻眨眼之間不見蘇晨蹤影,當下氣運於掌,轟然拍向身前的桌子。
砰!
桌子沒碎,蘇治用力倒還有些分寸,隻是那茶杯被震翻,茶水灑了滿桌。
就在這時,蘇治的妻子許若琳剛好從門前經過,見到蘇晨憤然而去,喚而不應,心中疑慮下急忙走到屋裏,正看到蘇治氣的渾身發抖。
“這是怎麼了,誰把你氣的?”許若琳吃了一驚,立刻走上去清理茶水。
“還不是你那寶貝女兒!”蘇治氣的大吼一聲。
許若琳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將桌麵清理幹淨,又泡上一杯新茶,放在蘇治手邊。待蘇治氣消了大半之後,才淡淡道:“晨兒雖然任性,卻也懂得分寸,不至於將你氣成這樣,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蘇治聞言,滿含深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臉色終於緩和,半晌歎聲道:“那孩子要修道。”
“哪個孩子?”許若琳皺眉問。
“葉牧。”
“葉牧……守山的孩子?!”許若琳突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