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學劍(1 / 3)

孤雁來來去去,草木枯敗又生,時光旖旎,四季輪回,葉牧手持掃帚,已在終南山間清掃了十個年歲。

山路漫漫,石階通天,十萬八千階的天路在常人看來是無比的宏偉壯觀,青鬆斷崖相伴兩側,萬裏層雲漂泊其間,但是對葉牧來說,那隻是一條路,春季柳絮飛揚,秋季梧桐零落,兜來轉去,隻是通往太乙殿的門臉罷了。

他從六歲開始打掃這條山路,七日一次,從未中斷,如今已是整整十年。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親人存在世間,他是被終南山慧劍閣收留的孤兒,也是守山人,卻不是慧劍閣弟子。

不是內門弟子,也不是外門弟子,直白地說,隻是一個雜役。

內門弟子拜終南山前三席為師,身居高閣,偶爾得以一見。外門弟子自掏腰包,拜師學藝得些皮毛後便會離開,倒常走這條山路。

這些人都和葉牧不同,錦衣花劍,談笑風生,頗有仙家風範。見到葉牧少數點頭致意,大多愛答不理,這倒也正常,拜入山門者一心求道,誰又會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守山人呢?

所以他也沒什麼親近的朋友,腹中有語隻能對青山綠水訴說。而青山無語,流水薄情,無聲勝過有聲,便是養成了葉牧沉默寡言的性格。

四月廿二,今日是葉牧的生日,卻不是出生之日,而是他加入終南山的日子。終南山首席楚流雲曾在收留葉牧時留有一言,道:“紅塵斬斷,遁入清門,摒棄身內之妖邪,是為重生。四月廿二,當為孩童重生之日。”

眨眼之見,當年孩童已成英俊少年。遙想當年,六歲的他抱著小掃帚跟在守山老人的身後,一步一個台階地清掃山門,一日下來細手嫩腳都磨出了水泡。到如今,山路上隻剩他一人,而他的手腳掌上已經生成一層厚厚的繭。

時光一去不複返,葉牧抬頭看著熟悉的山路。漫無邊際的石階延綿而下,穿過稀薄的層雲,兩旁已有野花盛開、蝴蝶飛舞,榆樹新枝吐翠,好一場終南春景。

葉牧掃得累了,便將掃帚放在一邊,取出腰間佩劍揮舞起來。

劍是木劍,用山間楓楊木削刻而成;劍法則是他清掃山門時,從外門弟子那裏偷看而來的。零零散散的一招半式,卻被葉牧玩耍的有滋有味。

要說葉牧雖不是慧劍山弟子,但在這裏,所有人都練劍修道,耳濡目染下,葉牧便也對這劍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偷學劍法卻是慧劍山大忌,葉牧平日小心謹慎,並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施展劍法,對他來說,練劍隻是他苦中作樂的愛好,不能幫他改變什麼。

但今日,或許是生日的緣故,也或許是他昨日剛剛偷學了一招十分瀟灑的劍招,興奮之中竟整整揮舞了那木劍半個時辰,連山上有人結隊而下都沒有察覺。

等到他察覺的時候,已有五人站在了他身側。

啪啪啪!

有人鼓掌。

葉牧大驚失色,慌張間把木劍藏到身後,仿佛這樣就可以掩蓋他偷學劍法的事實一般。

鼓掌之人乃是終南山外門弟子秦羽可,這日正和四名師弟下山做事,走下山路時正巧發現葉牧仗劍而舞,心中便是一凜。

他見葉牧慌張的手足無措,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淡淡道:“人言慧劍山上,貓貓狗狗都是得道高手,我本不信,今日見掃山雜役都能耍一段驚鴻劍法,不由慚愧自己的目光短淺。”

葉牧大窘,低頭不語。

秦羽可走上一步,聲音倏爾轉冷,道:“說!從哪學的劍法!”

葉牧被秦羽可聲音一震,不敢回答。偷學劍法按律要被斷絕經脈,他竟這般不小心,在山路練劍被人抓了個正著。此刻他隻是希望這個外門中頗具聲望的大弟子會放過自己。

秦羽可見葉牧不敢回答,當下冷哼道:“難不成是偷學來的?掌門師尊選徒極為嚴格,無數人欲拜師而不能,像我等外門弟子,費盡真金白銀、綾羅綢緞,也隻能學個皮毛,練個一招半式,而你這掃山雜役竟敢偷學,當真認為這世上有免費午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