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路也,自在的行者(1 / 1)

路也,自在的行者

評論

作者:商震

在當下,有著旺盛創作力的女詩人中,路也並不是一個活躍分子。她不張揚,不沽名釣譽,不自戀,不招貓逗狗。她獨立,她自如,默默地生活,自在地寫詩。她的作品量不大,但每一組作品都是她生活狀態、精神狀態的有效證明。她不是刻意地封閉自己,而是她骨子裏就有一股孤傲的勁兒,有一種不和低俗苟合的姿態。

路也的生活是肅穆的,寫詩是肅穆的。她用肅穆來釋放自己的精神力量,用肅穆來映照自己內心裏強大的烏托邦驅動力。正因為肅穆,使她的詩歌不龐雜,不花哨,不裝腔作勢。她的詩歌,可靠,可親,可琢磨,可回味。

說路也肅穆,並不是說她一直繃著個神經緊張地生活,恰恰相反,她的生活和寫作都是自在自如的。她不受時尚左右,不被功利影響,我行我素,她和市井生活、炫技寫作離得很遠,甚至,有時會覺得她是“不知有漢”的古人。記得一次《詩刊》組織幾個詩人去某地采風,她穿著一雙發著賊光的鞋和我們一起爬山涉水,我問她:你這鞋是什麼皮的?她說:我在網上買的,15元一雙,穿著可舒服了。我說:15元買的,那就是塑料布。李琦一邊大笑一邊說:你趕緊把它扔了,以後不許再穿。路也現在用的一款手機,不能照相,不能上網,不能收發彩信,不能……總之是不智能。藍野說:你要小心地好好用,壞了可就沒地方能修了。我們開她的玩笑,她竟一本正經地說:我用著舒服,就行。

路也就是一個對自己的所行所為信心滿滿的人。

當然,我們不能用一個人的生活表象來判斷一個人,更不能用來判斷她的詩歌。

路也的詩歌,行文輕巧,結構與詞語沒有任何刀砍斧鑿的痕跡;但感觸細微,結體縝密,形象飽滿,匠心獨運,詩質含量較高。

她刊發在《文學港》的這組《遊走》(2014年7期),真實地反應了她在創作時的情緒狀態:表麵有木訥的灑脫,像世界上無一人一物讓她情癡心迷或可令她咬牙切齒;實則是她內心緊張,恨不得長出一百雙眼睛、一百雙耳朵、一百雙手,來觀察周邊的物象,傾聽四野的聲音,觸摸世態的涼熱。同時,她在這組詩中,對所見所聞所惑的人與事,判斷堅定:態度上不猶豫曖昧,立場上不懷疑自己。在看似舒緩、輕柔的詩行裏埋伏著錚錚鐵骨。

這組詩,在信手白描的底部蘊藏激蕩的情愫,在漫不經心的敘述中潛行著美學追求。詩中,她無視太陽的熱、月亮的冷,隻承認大地的凸凹不平。莊嚴、冷峻、雄武得像個女王。

這組詩,是對當下經驗的梳理,是對曆史經驗的整合。她知道:曆史的深處,有當下問題的所有答案。借曆史喻當下,有著很強的穿透力。她的一句詩“跟千年流水說話/幽暗的心裏有一絲亮光”,似乎信口而出,卻會讓讀者神思邈遠。

(組詩《遊走》,作者路也,刊於《文學港》2014年7期,該組詩獲2014年《文學港》雜誌“儲吉旺文學獎”優秀作品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