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們也知道它的確很簡單……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隻是還沒有人從那個角度來考慮這個案子罷了。”
波塞瑞克先生和羅迪斯先生一齊瞪著我,這使我很不好意思。
“可能是,”羅迪斯先生說,“是馬普爾小姐還沒有完全理解案子的難度。”
“不,”我說,“我想我理解了。不外乎四種可能:羅迪斯夫人或者是被她丈夫殺死的,或者是被那個女待者,再不就是自殺,最後一種可能是一個外人殺了她,而沒有人看到這個人出入羅迪斯夫人的房間。”
“這不可能,”羅迪斯先生搶過了話頭,“沒有人能夠出入我的房間而又不被我看見,即使真的有人躲過了電工的視線進了我妻子的房間,他又怎麼能夠離開房間而又從裏麵鎖上門呢?”
波塞瑞克先生看著我說:“怎麼解釋,馬普爾小姐?”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鼓勵。
“我想間你一個問題,羅迪斯先生。”我說:“那個女侍者長得什麼樣?”
他說他不能確定——他覺得她應該是個高個子女人——他記不起來她的膚色是白還是黑。我又問波塞瑞克先生這個相同的問題。他說她是中等身材,淡黃色的頭發,一雙藍眼睛,麵色微紅。
羅迪斯先生說:“波塞瑞克,你可比我善於觀察。”
我很冒昧他說了一句表示不敢苟同,然後我問羅迪斯先生能不能描述一下我房間裏的女傭人,結果他和波塞瑞克先生都不能。
“你們難道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我說,“你們到我這兒來腦子裏隻想著自己的事,所以把你們帶進屋裏的就隻是一個‘女傭人’。這也同樣適用於在旅館房間裏的羅迪斯先生,他看到的隻是女侍者的製服和圍裙,因為他已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了。而波塞瑞克先生卻是以一種不同的身份詢問了同一個侍者,他才是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待的。”
“而那個殺了人的女人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由於他們還沒明白我的意思,我隻好解釋了一下。
“我認為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的:女侍者從A門進來,拿著熱水瓶經過羅迪斯先生的房間,然後進了羅迪斯夫人的房間,最後從門廳出去經B門到了走廊;X——我們的女謀殺者——從B門進來後藏在了門廳裏,一直等到女侍者出去,然後X進了羅迪斯夫人的房間,從梳妝台上拿起了匕首(毫無疑問她在白天就對這房間進行了仔細的偵察),走到床邊,刺了這正在打盹兒的女人一刀,然後把刀柄上的指紋擦掉,將她進來的那扇門從裏麵鎖上,最後從羅迪斯先生正在工作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羅迪斯先生禁不住叫了起來:“那我應該看見她,電工也應該看見她進來。”
“不,”我說,“這就是你錯的地方。你不會看見她的——如果她裝扮成女侍者,你就認不出她了。”我等他們明白了這句話以後又接著說,“你正全神貫注地幹你的工作——你通過餘光看見一個女侍者進來了,又進了你妻子的房間,然後又經過你的房間出去了,衣服,是一樣的——可卻不是同一個人。這也是喝咖啡的人們所看到的——一個女侍者進去了,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侍者又出來了。電工也是一樣。我敢說一個女恃者如果長得很漂亮的話,男人們大概會注意她的臉——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可如果她隻是一個長相一般的中年婦女——那麼你看到的就隻是她的衣服,而不是這個女人本身。”
羅迪斯先生大叫了起來:“她是誰?”
“這就有點兒難了,不過肯定是格蘭比夫人與卡羅色絲小姐兩人中的一個。聽起來好像格蘭比夫人平時是戴著假發的——所以她可以摘下假發裝成一個女侍者。可另一方麵,卡羅色絲小姐的頭發又是短短的,她也可以戴上假發裝成女侍者。不過我敢說你會很容易地找出凶手的,我個人傾向於是卡羅色絲小姐幹的。”
我親愛的,故事真就這樣結束了。“卡羅色絲”是一個假名字,不過她就是凶手。她的家族有精神病史。羅迪斯夫人是個極粗心大意而又愛開飛車的人,結果就把她的小女孩兒給撞死了,結果這可憐的女人就精神失常了。不過她平常裝得就跟正常人一樣,要不是她不斷地給羅迪斯夫人寫瘋狂的恐嚇信,你根本不知道她已經瘋了。在謀殺前她跟蹤羅迪斯夫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並且做了周密的計劃,謀殺後的第二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假發和女侍者的衣服寄了出去。不過在警察的追問下她立刻就垮掉了,承認了殺人的罪行。這個可憐的家夥現在在伯勞地摩,精神完全崩潰了,不過這起謀殺案卻是策劃得非常成功。
波塞瑞克先生後來又來我這兒,帶來了羅迪斯先生一封措辭恭敬的信——真的,它都使我臉紅了。我的老朋友對我說:“還有一件事——你為什麼覺得更像是卡羅色絲幹的,而不是格蘭比呢?你從來沒見過她們。”
“嗯,”我說,“是那個G的發音,你說她說話的時候老省掉G的音,隻有書裏邊的獵人才那麼幹,我可沒見現實生活中有多少人這麼幹的。即使有也沒有六十歲以下的人。你說她是四十歲左右,所以那些丟掉的G音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女人在演戲而又做得過頭了。”
我不應該告訴你們波塞瑞克先生對我的回答都說了些什麼——不過他非常地讚許——我真的忍不住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滿意。
世界上的事情有時結局會這麼好,真是令人驚歎。羅迪斯先生又結婚了——和一個美麗善良的姑娘——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小寶寶——你們猜怎麼著?——他們讓我給小寶寶做教母,他們這樣做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我真希望你們不會嫌我講得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