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前羅迪斯夫婦已經在班徹斯特的皇冠旅館裏住了一段時間了。羅迪斯夫人是一個輕度的癔想症患者,(我是從波塞瑞克先生小心的措辭中得出這一結論的。)吃過晚飯以後羅迪斯夫人就立即上床了。她和她的丈夫分別住在兩間相鄰的屋子,中間有一扇門相通。羅迪斯先生就在隔壁的房間裏寫一本關於史前隧石的書。在十一點鍾他把稿子整理了一下準備上床睡覺,但在臨上床前他向妻子的房間望了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還需要什麼,結果發現燈仍亮著,而他的妻子卻倒在床上,被人用刀刺穿了心髒。她死了至少已有一小時了,可能時間還要長一些。接下來就是一些細節。羅迪斯夫人的房間裏還有一扇門通向走廊,可它被人
從裏麵鎖上了,房間裏惟一的一扇窗戶也上了閂。而據羅迪斯先生回憶,除了一個來送熱水瓶的女侍者以外再沒有人從他的房間經過。凶器是羅迪斯夫人放在梳妝台上的一把匕首,平常她把它用作裁紙刀。凶器上麵沒有指紋。
最後情況歸結成這樣——除了羅迪斯先生和女侍者以外再沒有什麼人進過死者的房間。
我問了一下那個女侍者的情況。
“那也正是我們調查的第一步,”波塞瑞克先生說,。“瑪麗·希爾是當地人,她在皇冠旅館做女侍者已經有十年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突然對一個房客進行攻擊。你無論怎麼看她都是一個遲鈍的人,甚至都有點兒傻。她的口供也沒有一點兒出入:她給羅迪斯夫人送去了熱水瓶,看見她已經快睡著了——正在那兒打盹兒呢坦白地講,我不相信她會是凶手,而且陪審團也不會相信。”
波塞瑞克先生又提到另外一些細節。在皇冠旅館裏正對著樓梯是一間小休息室,房客們有時在裏麵閑坐,喝喝咖啡。一條走廊通向右邊,走到拐彎處就是通往羅迪斯先生房間的門;在這兒走廊又向右拐,拐過去的第一扇門就是通向羅迪斯夫人房間的。在案發時這兩扇門人們都能看見。第一扇門——進羅迪斯先生的房間的,我們估且稱為A門,有四個人可以看見,兩個商人還有一對正在喝咖啡的老年夫婦。據他們講,隻有羅迪斯先生和女侍者出入過A門。而走廊裏的另一扇門B門也有人能看見,有一個電工在那兒幹活,他發誓隻有女侍者進出過B門。
這真是一樁離奇而又有趣兒的案子。表麵看來,一切證據都說明一定是羅迪斯先生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可是真的是羅迪斯先生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嗎?如果不是,那麼真正的凶手又是誰呢?
二、馬普爾的揭秘
看到精神狀態極不佳的羅迪斯先生,我決定幫一下他。聽波塞瑞克先生說在調查的時候羅迪斯先生曾吞吞吐吐講述了一件事,即一個女人曾給他的妻子寫過恐嚇信,雖然我猜他的故事一定極不使人信服,但是還是要求他將那件事再講一次。
“說實在的,”他說,“我自己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這個故事。我覺得大部分都是阿咪自己編造出來的。”我猜想羅迪斯夫人是那種富於浪漫色彩的自欺欺人的人,生活在一個個編織起來的故事中。如果照她自己的說法,她一年之中的冒險經曆就多得讓人不敢相信了。她踩到一個香蕉皮滑了一下就說這是九死一生;她的頭罩著了火就非堅持說自己從燃燒著的房子裏被救出來並差一點兒被燒死,因此她丈夫已經學會了在聽她的話時打些折扣。所以當她告訴他她開車曾撞傷過一個孩子,而孩子的母親發誓要報仇時,他根本就沒把它當真,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結婚以前,雖然她給他看了那些措辭瘋狂的信件,他還是懷疑是她自己編的。事實上,她以前曾幹過一兩次類似的事。她是那種歇斯底裏的女人,總是不停地尋求刺激。
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實際上,我們村裏也有一個如此行事的年輕女子。這種人麵臨的危險就是當真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到她們身上時,往往沒有人會相信她們是在說真話。在我看來這樁案子就是這樣。我想警方隻認為是羅迪斯先生在編故事,用以轉移人們對他的懷疑。
我問了一下旅館裏是不是還有單身女人住宿。看起來有兩個——格蘭比夫人,一個有盎格魯血統的印度人的遺孀;另一個是卡羅色絲小姐,一個四肢發達,說話時總是省掉G的音的老處女,波塞瑞克又補充了一點:經過非常詳細的調查,發現根本沒人看見她們在犯罪現場附近出現過,而且無論如何你也想象不出她們倆和案子能有什麼聯係。
我又讓他描述了一下她們兩人的長相。他說格蘭比夫人大約五十歲左右,長著一頭淺紅色的頭發而且很零亂,她麵色微黃,略顯病態,她的衣著相當的奇特,大部分都是純絲製成的;卡羅色絲小姐大約四十歲左右,戴著一副夾鼻眼鏡,頭發像男人一樣剪得短短的,上身穿一件很男子氣的大衣,下著一條裙子。
“啊呀,”我說,“這可就太難辦了。”
波塞瑞克先生眼巴巴地看著我,可我那時不想多說話,所以就問他馬可姆·歐德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馬可姆先生非常自信,他覺得自己能找出證據使屍檢的結果定為自殺,也能對凶器上沒留下指紋這一問題作出一個令人信眼的解釋。我又問羅迪斯先生怎麼想,他說醫生們都是傻瓜,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的妻子會自殺。“她不是那種人,”他隻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而我也同意他所說的,歇斯底裏的人通常是不會自殺的。
我考慮了一分鍾,然後又問羅迪斯夫人房間裏的門是不是直接通向走廊,羅迪斯先生回答說不是——還有一個小門廳,裏麵是浴室和廁所。從裏麵鎖上的是從臥室通往門廳的那扇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案子就再簡單不過了。”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