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離湘很想發火,想他也是堂堂一國太子,將來是要登上皇位的人,這舞老太爺半隻腳都要入土的一個老頭子居然敢對他這般冷言冷語,著實是個不怕死的!
想歸想,他還真不敢將心之所想一語道出,隻是他到底是不樂意這般被舞老太爺趕出府去:他跟他老子求了許久才得以托兒帶口的出了國土,又輾轉了數月顛簸了數日才到了舞府,如今才坐了那麼一會就要去客居休息,本也是想好好休息,卻不料那子肖閣竟是那般叫他惡心,沒休息個夠也就罷了,然後還因為舞黛瀾說有事便又走了那麼久的路回了一趟這榮念堂,一盞茶都沒喝,這就要被趕走了?那他這麼多天以來的所有艱辛呢?他還沒替他兒子黛月清求娶舞黛瀾成功呢,就那麼幾杯茶就將他打發了?都拿他當什麼了!
“舞老太爺,孤不是故意的,隻是……”黛離湘剛想為他的行為做出一些解釋,想搬出舞黛瀾這個外甥女來。隻是他的話剛說出口,舞黛瀾的丫鬟雨弦似是不經意間氣憤地小跑到舞黛瀾身邊,悶悶地來了句:“小姐,剛剛奴婢已經確認過了,您以前說過的話果然是對的!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講故事就是確有其事!虧得奴婢當初還挺信任她,她卻這般不負責任!掩蓋自己的過錯!”說著,雨弦的眼角餘光瞥了雨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子。
在外人看來,舞黛瀾隻是有些“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丫鬟,伸出手似笑非笑地捏捏這個在主子麵前“出言不遜”的丫鬟,然後溫聲道:“雨弦,那麼多主子在這,你若再不知收斂些許,便是你主子我,也是要保你不住的。”隨即笑了笑,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站一邊去。
和雨晴她們著不同一款式宮服的雨弦裝作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方,急急忙忙地胡亂應了一聲,隨後站到舞黛瀾旁邊。
雨弦,十八芳齡,已是個成人姑娘,隻因她不願嫁人,隻願守著伺候舞黛瀾,且她家人裏還有幾個兄弟傳承香火,便也由著她伺候去了。雨弦確實是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可以與舞黛瀾媲美。隻見她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有傾城之貌,可愛動人,喜熱鬧,顯得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似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這樣世間少見的美人,若放出去嫁人,縱使是個低賤的婢女,她那老子娘不得萬兩聘禮那才叫怪事兒呢!隻是雨弦從小就被她老子娘賣入舞府,那會還沒長開,自是不知雨弦竟是個美人坯子。等簽訂的年限夠了之後,黛氏很想叫她老子娘將其帶回,隻是她死活不見,硬是要留在舞府,再加上有舞黛瀾的耳邊風,雨弦就這樣留在了舞府,成為舞黛瀾身邊的一等大丫鬟之首,又是她的得力丫鬟,許多事叫她去辦,舞黛瀾都甚為放心。
隻是也有挺多人以為她心懷不軌,畢竟那般美麗的一個女子,又豈會甘心做一個低賤的丫鬟呢?不過看在舞黛瀾的份上,自是不會有人敢當著麵說出這種話來:因為那是極為明顯的找死行為。
恩,話題好像扯得遠了些。好吧,話說回來。
雨弦,她是個變數。
聽著黛離湘剛剛出口的開頭詞,舞老太爺就在想:這般對待一國太子,會不會有些過分?他若是回去向他們那邊那位皇上提及此事,又引發一場戰事可怎麼辦?屆時孫女忙折子,兒子忙打仗,留他一個老頭子和一個他兒媳婦在家,府中人雖不少,卻也就那麼兩個主子,冷冷清清的可不怎麼好。隨後突兀間又聽了雨弦的話語,瞬間明白她這是在說暗話,指的就是黛離湘這種人。然後又想起了逝去的亡妻蘭氏,目光又是一個淩厲,道:“太子殿下還是走吧!我舞府太小,還放不下你們三尊大佛!”
黛氏看看公公,又看了看女兒,最後又看了看丈夫,事發至今不過一刻鍾,她還是有些不明所以。瞧著黛氏這般茫然的模樣,舞情笑了,難得看見嬌妻露出這等神情,舞情自是要好好逗逗她。隻是在那之前,舞情瞄了一眼自己的妻兄,淡淡地來了句:“太子殿下,請吧!”
話音剛落,早有舞情的幾個貼身侍衛擁著還不死心的太子一家出去了。看著離去的黛離湘及其丫鬟小廝,舞情亦是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摟著黛氏轉身離去。已經轉身的舞黛瀾在他走後神情複雜的將雙手交疊置於腹前,又轉過身來神情極為複雜的看了雨弦一眼,卻見後者早已心虛地垂下了腦袋,頭皮發麻地迎接著舞黛瀾一如既往的目光。
很快,舞黛瀾藍色的雙眸便看向了雨竹,神情同樣複雜,而雨竹似乎也有些心虛,垂下頭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