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打起精神,聲音卻仍有氣無力,“韻兒,你有事嗎?我有點累……”

明韻的聲音明明不大,此刻卻滿是急怒,字字如驚雷一樣在唐芙雪的心頭炸開,朵朵血蓮生:“芙雪!芙雪,你先冷靜一點啊!你快點來一趟柳紗酒店!快去啊!你…。你男朋友他……他,哎呀!你自己來看吧!快!快!快!”

一連三個快,足以證明此刻明韻是多麼憂慮緊張。但是事實上,在明韻掛斷電話後,她那張清麗美豔的臉上,露出了明顯與年齡不符的深深恨意,“唐芙雪,在情感上,你真是個絕頂笨蛋!那兩個人怎麼會愛上你?不過要毀了你,還真是簡單……你在乎的東西,不外乎親人愛人朋友,此刻三樣差不多皆支離破碎,現在我倒要看看,我設下的這枚定時炸彈,能讓你,變成什麼樣?!”

鏡頭再轉換過來,此刻唐芙雪的眸子輕輕闔上,終於發生了麼?電話裏,那個莫名其妙的柔魅女聲、雅哲語氣的緊張、明韻含憤的聲音……會不會,真的形成了她心中曾幾度幻想過又被否定拋棄的,噩夢?老天爺想要做什麼?一一剝奪當年她曾獲得過的東西,然後毀她於無形?好,好!很好!

但她現在在幹什麼?害怕?緊張?唐芙雪自嘲地輕笑出聲。

原來在背叛的突然降臨時,即使強大如她,不過也隻能兀自惶恐不安、無能為力。

望著從容不迫走進來的唐芙雪,明韻掩下眼中的恨意,急忙上前幾步迎上來。唐芙雪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被這個力氣原本不大的女子如狂風一般卷進了一個房間。顧不上客人們的皺眉斥責,唐芙雪忙順著明韻似有深意的目光所及之處看去:這是個空曠無人的小屋子,

甚至連一扇窗都沒有。唐芙雪卻敏銳地在地上的牆角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洞口,將暗房微微照亮,而那洞下麵的屋子內,卻散發出了一種令唐芙雪心碎的男女交合後的情香……雅哲,對她無時無刻都在微笑的雅哲此時竟……竟……

如此不堪。

唐芙雪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了下來,心亂如麻的她竟沒想到這個很隱蔽的房間很隱蔽的洞口是如何被一向很馬虎粗心的明韻發現的……甩開明韻的手抽身便欲走,卻在聽見下麵那兩人的對話時很要命地怔了怔,心如沙漠上的一陣風刮過,散沙彌漫。

真的嗎?真的嗎……

他說:“婷兒,我和那女人結婚不過是一個幌子。”

他也說:“婷兒,我影魅誓必斬她於劍下,方報她弑母之仇。”

他還說:“婷兒,你放心,殺完她後我定將娶你為妻。”

是哪裏吹來的地獄之風?寒冷又冷酷。吹散了她最後一點希望。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都不過是一場幻影,雪後,終歸寂滅。

她把一切信任都難得的交付於他,卻終換來他言語上的無情一劍,血花四綻。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你又沒有恨過一個人?

原來愛恨之隔不過隻有一線距離,她大徹大悟。

好傻,好傻。原來他是影魅,原來他是殺手界與她名氣相當的頂尖殺手,原來她所有的愛所有的付出不過是讓那兩個人冷眼相看的一場蠢戲。虧她還在期盼那一場根本就是虛無的婚禮。原來,不過,陷阱一個;原來,不過,大夢一場。

殺了他的母親?也許吧……悔恨,她怎麼當初沒有用劍將他的性命也做一個了結?

想殺了我?唐芙雪無聲的冷酷一笑。

殺我者,就請先去地府做一個小兵報道吧……啊不,是掃廁所大爺的一個報道。

她轉身離去,明韻看著她孤寂又傲然的背影,目光複雜難言。

本來很解氣的……但是,對她這種人來說,是不是促進了她的成長她的強大?

她端坐在床上,想起剛才盛大的不能再盛大的婚禮,唇角好看地勾起一抹冰冷微笑的弧度。

這麼盛大,死亡補償金嗎?

可惜呀可惜,她從來不需要!至於雅哲需不需要?必須需要。

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禮服,唇角又是一勾。

真的是很漂亮的裙子呢,當初自己準備的時候真是心口蕩漾了一腔春意,想著讓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冷漠背後的妖嬈美豔一麵,想著讓自己的雅哲看見最美麗的自己。

沒想到,事情卻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唐芙雪的黑眸中閃爍了惡魔一般的笑意。

黑色的抹胸束腰含白狐毛披肩晚禮服,長長的及胳膊肘的黑色蕾絲邊手套,高跟黑色牛皮製過膝靴,上麵還懸掛了小小的骷髏頭,長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上麵隻用一根黑色蕾絲簡簡單單地係起一束。整個人在冬日的夜色中,美貌如黑夜中的妖魅的十九歲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