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吹了吹刀尖上沾滿的鮮血,目光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一雙黑眸深沉似海,照得見天地照得見亙古悠涼,卻看不出一分一毫對麵前女子的慈悲憐憫,不冰冷也不溫暖。少女的姿態很古怪,無論什麼樣的姿勢都被她做的優雅無比。她緩步走到了死去女子的麵前,望著她胸前那汩汩流出的鮮血,柳眉稍稍小鎖後如閃電般從自己腰間掏出一雪白的手套,又在一轉眼間無比神速地套上了它。蹲下,纖細優美的手翻了翻女子的衣服口袋,卻什麼都沒有。

眸中略有惱怒,該死的,又是個窮鬼。可首領說殺了她必有重賞,她哪裏值得首領費心呢?望進那女子死不瞑目的雙眼,少女下意識的將這個女子打量了個遍。猛然,她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在女子身上出現,不隻是古怪,而是太古怪了!

首先她的臉。少女胡亂用手套一抹,頓時現出女子本就清秀的一張小臉來。女子大約也就十五六歲而已,恰和自己的年齡相仿。漂亮的鳳眸、細長的柳眉、挺直的俏鼻、花似的唇瓣、白皙的膚色……少女摸摸下巴,表情古怪。是個美女,不錯,隻是……隻是那張臉怎麼和自己一模一樣?人與人長得像不奇怪,而這麼像分明是有蹊蹺。

再看看她的服飾,心中疑慮更多。這衣服,比唐、清兩朝女子所穿的更要精致更要華麗幾分,在這陰暗無光的房間中那平淡無奇的絲線因血的沾染而發出了一種略帶妖氣的奇異光芒,帶著魅惑人心的力量。她是哪裏的人?首領為什麼要殺她?這些謎團,似雪球越滾越大,令少女百思不得其解。

目光閃爍間少女眼尖地發現了女子的手中似乎握了點什麼東西,她毫不猶豫地狠狠一拽,花了四五分的力氣才把那正正方方、不大不小、散發著幽幽冷光的東西自女子緊握的手中拔了出來,是一塊玉牌。

這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潔白的玉身周圍環繞了幾分不真實的溫潤,卻也散發出悠悠寒氣,上麵纂刻的四個金光閃閃的古文流露出一派尊貴大氣。學文科的少女一下子就翻譯出了古文的意思,卻令她瞬間詫異地瞪圓了半眯的眸子——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免死金牌?這竟是免死金牌!?在古代,先帝會留下遺訓,執免死金牌者乃皇朝的大恩人,而此人無論犯下何等過錯,皆可免一次死罪。可是為什麼人家的免死金牌都是純金打造,她的免死金牌是神秘的、很難在古代買到的和田玉呢?這玉上還刻了一枚圖案,是一隻翱翔於九霄的傲鳳。

這死去的女子,難道是俗稱的、噴滿狗血的“穿越”塗鴉畫?

一段悠揚的古箏樂響起,這充滿古典韻味的樂曲是她的手機鈴聲。少女又站起來,踢了踢屍體,漂亮的高跟鹿毛小靴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落下,算了,何必糾結於一個死人?少女展開緊鎖住的眉,眉間一點開闊之氣躍然而上,優雅地將沾血手套一扔,就急不可耐地掏出了兜裏直響的手機。

來電顯示,證明這電話是雅哲打來的。少女甜美一笑,將自己冷靜的風度早早地丟到了九霄雲外。雅哲,她的雅哲,明日便要和她成婚的雅哲,把她當成掌中蓮般嗬護的雅哲。

“喂,芙雪,任務幹完了嗎?你沒受傷吧?”好聽悅耳的男音響起,令人感覺到春風拂麵,向她襲來的,不僅是感動,還有溫暖。

“沒事的。”唐芙雪的腳尖在地上輕快地畫了一個又一個圈,心中為明天即將舉辦的婚禮而感到有幾分忐忑不安,“……雅哲,明天……婚禮會沒事的吧?”

“雪兒,你不相信我嗎?一切我都準備好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在那一日成為最幸福的新娘!”雅哲的聲音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就像廣闊大海中的一朵潔白浪花柔和地拍在了沙灘上。

唐芙雪微微紅了臉,卻很快又平靜了下來,“可是……雅哲……”要怎麼對他說,說自己的心裏十分不安?而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為什麼這次,自己預感到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呢?

“雪兒,沒事的啦,噝……對了,我有點事,雪兒明天見吧……滴滴滴滴……”

唐芙雪舉著手機怔怔地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她沒聽錯吧,雅哲竟掛了她的機?!而且語氣還那麼焦灼?!今天是夏天下雪了還是冬天打雷了?

唐芙雪不死心地再掛,卻聽見了那個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手機已經關機……”

雅哲,關機,躲她?!

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唐芙雪發誓她從來沒見過這麼驚悚的事實。

但這是真的。唐芙雪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冷光,目光清澈卻沒有焦點。那奇異的“噝”聲,帶著深深入骨的嬌軟嫵媚,絕不可能是男人發出的聲音……那麼,難道是……心怦怦而跳的節奏,是否見證了厄運的到來?

就在唐芙雪渾渾噩噩地神遊天外時,她的手機又一次想起。是她唯一的女性朋友明韻打來的電話唐芙雪的眼神黯了黯,她還以為是雅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