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朱倪亨就被一陣哭鬧聲給驚醒。
一男一女哭著,鬧著,喊叫著。
院裏很是清冷,兩人居然都打著赤腳,衣衫不整,頭發淩亂。
男的是老趙頭的兒子大猛,女人是他婆娘麗珠。
“救救我們吧,求你們了。”
“有鬼……鬼呀,柳婆求您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這兩夫妻穿著單薄的睡衣,驚魂未定,跪在地上呼喊。麗珠那婦人袒腰露背衣衫不整的樣子,十分狼狽,頗為可憐。
就那麼一眼,看得是麵紅耳躁,朱倪亨慌忙扭過頭進屋。
通常情況下,誰會領著自己的婆娘,光著腳丫,穿個鬆鬆垮垮的睡衣一大清早就跑人家院裏,喊著求救命呢?
那頭磕的,如搗蒜泥。
迎麵碰到茅羽,想必也是被院裏動靜給吵醒,一束腰輕紗短袍,踩雙小小的涼拖,身形窈窕,睡眼朦朧。
朱倪亨慌忙低頭,卻又瞥見小涼拖前端露出的粉嫩趾頭,圓乎乎,很像迷你版小饅頭。
茅羽兩頰微泛紅,在瞪他,杏目圓睜。
如老鼠般趕緊溜回屋。
剛關門,就又被推開。婆婆領著失魂落魄的趙大猛夫婦進來。
安全屋。晚上,婆婆隻能安排他睡在這裏。
“不見了?晚上有動靜嗎?”
婆婆剛進屋,顧不上坐,看著如喪家之犬的趙大猛,問道。
大猛婆娘麗珠見她男人結結巴巴的,搶過話頭,滿臉的不好意思瞟朱倪亨一眼,“晚上有像是老鼠弄出的細碎聲響……”
朱倪亨又慌忙轉身麵壁。
“什麼時候發現廳堂裏你公公的屍身消失?”這次是茅羽的聲音,自從上次讓瀟瀟給門鬥裏滴油之後,人進來都聽不到門“吱呀”的聲響。
“後半夜,他起來小解,發現不對勁。”麗珠像是在捅咕她男人大猛。
趙大猛囁囁嚅嚅說道:“先是……先發現一串腳印,滿是山泥,再一看……那蓋子都……都歪一邊……”
麗珠埋怨,急躁:“哎呀,趙大猛,你往日那個虎勁呢。然後他就慌忙跑來被窩,嚇得蒙頭縮作一團,抖個不停。”
趙大猛:“直到雞都叫了,我倆才上夠膽上廳堂瞧個究竟。”
麗珠白了大猛一眼:“還是個屠夫呢……”
婆婆繼續問:“還有呢?廳堂裏什麼情況?你倆沒動過吧。”
大猛:“沒啥情況。”
麗珠:“什麼沒啥情況,明明還有一道長長的涎液,像是什麼東西給爬的。”
茅羽:“婆婆,我們趕緊去看看吧。他倆嚇壞了。”
朱倪亨這才轉過身,問道:“那……那我還去不去那裏呀?”他指的是霧隱幽林。
茅羽和婆婆都沒回答,於是,他也跟著走出屋子。
情況又有新的變化。
趙大猛家那屋子依然一股子腐臭味。
要不是空腹,估計這會又該犯嘔。
朱倪亨無知者無畏,想率先衝到屋裏,被婆婆手裏的一支小竹棍給攔住,“你走後邊。”
但見婆婆手中那小竹棍,在門檻處敲擊三下,有細砂泥屑掉落在地。
茅羽盯著那地上的泥屑,神情專注,婆婆也是。
停頓一會兒,才進屋。
早在院裏,朱倪亨就瞥見屋內有一溜泥腳印,大大的。如麗珠所說,還有彎彎繞繞一道涎水的痕跡。
最恐怖的是那棺,架在兩條凳之上,蓋子卻歪跑一邊,婆婆給貼上麵的符在飄蕩。
屋內明明沒風,至少朱倪亨是感覺不到有風在吹。
婆婆讓趙大猛上外邊找來一些垃圾雜碎,撒在屋子四麵牆角處。然後就說,等過兩個時辰,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