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西王聽完陳王一個接一個的質問,額頭早已冷汗直冒,心想難道自己精心籌謀的計劃,全被陳王識破?剛才綁我,現在又有此些質問,想必是對自己的計劃了如指掌了。這可如何是好!鎮西王心裏著急,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端倪。靜了靜,便暗自忖道:
“即便你已知曉我借魯軍伐陳,合周國謀陳國都城王位之事。當下陳國二十一城已被魯、周協力滅去一半,其餘諸城不是隻能死守無力回援,便是由我陳軾心腹所掌控。你陳王現在隻有這都城不足三萬禁軍,和滿城逃難而來的難民。還有這滿朝無用的文武。一座孤城,一個孤王,你能奈我和?!”想到此,鎮西王不禁一陣得意,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殿中眾人本就一頭霧水,被陳王一問,更加不解其中緣由。皆在想難道陳王所問之事乃鎮西王所為?此等作為,莫不是貪圖王位?轉念一想卻又無法理解,鎮西王乃陳王嫡親兄長,當年先王陳武王臨終前傳下遺詔,立陳文為王。彼時就有大臣以陳文年幼,不足為天下王為由,欲廢陳文,擁陳軾為王。陳文登基當日,也就在這中元殿上,陳軾當殿怒斬提議此事的五位大臣。並告示天下,自己擁陳文為王,此後便再也無人敢提及廢立之事。試想如果鎮西王貪圖王位,早在當年就唾手可得,何必等到年過花甲才費盡心思來爭這王位?眾人心中思前想後,皆不明就裏。有的低頭沉思,有的環顧左右,有的幹脆閉目不視。
鎮西王站在中元殿中央,看著眾人臉上表情,又是哈哈一聲大笑,衝著眾人喊道:
“諸位,諸位。陳王今日綁我,必定要誅殺老夫。君要臣死,安有活命。既然要死,那老夫就在此解解眾人心中疑惑。免得日後魯軍攻城,爾等死不瞑目。”
“休得在此妖言惑眾,來呀,將逆賊陳軾押下去,打入天牢,嚴加看管!”說話之人正是上將軍陳常武。話音剛落,便有軍士連拖帶拽的將鎮西王陳軾押出殿外。
“陰謀,天大的陰謀。別以為殺了老夫就安枕無憂,真相總有一天將大白於天下。陳文小兒,爾敢殺我?哈哈哈哈”中元殿外,傳來陳軾的嘶吼狂笑聲。
“王上,值此國家危難之際,切不可自亂陣腳啊!想我鎮西王,自王上登基至今,對陳國、王上那是忠心耿耿,今日遭逢如此下場,是何緣由啊?!”右相李渡邊說邊重重的跪倒在地,抬頭望著站在上首的陳常武問道:
“上將軍,方才你對鎮西王口稱逆賊,到底鎮西王做了何大逆不道之事,今日便成了逆賊?”李渡問完轉過頭來,向著陳王匍匐在地,口中言道:
“王上,本來王家之事,臣不得幹涉,可堂堂鎮西王,要下獄,要處死,王上總要給朝野一個交代才好。尤其是在此等國家生死存亡之際。老臣方才聽來,或是鎮西王裏通外國,或是謀權篡位。可未曾看見一件能得以明確,望王上昭告天下,以安朝野之心!”李渡說完,文武兩班中,便三三兩兩有人跪倒在地,懇請陳王昭告天下,以安朝野之心。
“列位臣工,今日之事寡人知道你們心存疑問,但正如右相所言,現在是我陳國生死存亡之際,無暇再與眾位細數其中緣由,待禦敵之後,寡人自當明告天下,眾位再無須多言,都起來吧!”眾人見陳王不願再說此事,知道再堅持下去亦無結果,況且此時糾結此事,也非明智之舉。跪下之人便又三三兩兩的站了起來,重又退回己位。中元殿中,頓時又陷入一片沉寂。
“怎麼?難道滿朝文武,沒有一人出來提出禦敵之策嗎?”陳王寒著臉,朝眾人問道。
“稟王上,臣有話說。”
陳王尋聲看去,方才說話之人是都城令旬弼。隻見此人四十歲上下,瘦高身材,一臉精明。
“都城令有話,但說無妨。”
旬弼聞言,躬身走出班列,跪倒在大殿中央,磕頭如搗蒜,口中言道:
“王上,臣請王上恕臣無罪,否則微臣即便一死亦不敢言。”
陳王心想,都城令掌管都城百業,最是熟知都城情況,想來是怕說出現下實情,惹怒寡人,才駕前討赦。陳王忖道:都說旬弼精明過人,謹小慎微,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都城令,今日盡管暢舒己見,一切罪責,盡皆赦免,起來說話。”
旬弼聞言,趕緊磕頭謝恩。站起來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冷汗,頓了頓說道:
“啟稟王上,微臣身居都城令,深知都城此刻情形,想王上定當知曉,但文武大臣恐怕不甚明了的亦有之,且聽微臣一敘,也好為各位大人做禦敵之策提供些許參考。”
“我說旬大人,有什麼就快說,磨磨唧唧的,天都快亮了。”左都衛使白虔生來耿直,快人快語。這一晚上憋得本就難受了,幾次想說話,都被旁邊的鍾禮集擋住。自己心裏也明白,方才情形下,言語間但凡有半點差錯,那就性命堪憂。眼下可就不同了,故此,聽到旬弼轉文繞字,實在惱怒,口中便再也憋不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