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喧天,鞭炮齊鳴。
微風攢動,青衣獵獵,墨絲飛揚。
他安坐椅上,言笑晏晏。
端的是素衣當風,衣不帶水,八風不動。
“大興孬種都死絕了嗎?太陽都照屁股了,還睡啊?都還在吃奶呢吧!滾回大興抱老婆去吧!哈哈哈……孬種……”一列馬兵並排一站,位於百萬大軍之前,提嗓狂罵,嘴裏吐出無數侮辱詞語,
百萬大軍捧場般應和,“大興孬種!”譏笑聲震天動地,迫人耳膜,
城門士卒咬牙切齒,回罵道,
“天遼狗賊!待無憂將軍領兵取爾等鼠輩首級!”
“天遼狗賊,休得得意!待吾……”這個罵人的明顯是文縐縐的文人,隻是激憤之下才脫口而出,卻又罵不出口,支支吾吾。
“哈哈哈……”天遼百萬大軍大笑出聲,“待你……待你如何?見到老子們話都不會說了?還文縐縐的,酸不酸?”
戚長安也不禁莞爾一笑,捂著茶的手輕觸一起,乍暖,還寒。
“將軍,天遼百萬大眾兵臨城下,戚長安使人城下罵戰,請將軍指示!”
無憂驀然驚醒,立馬穿衣佩劍,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倏地慢了下來。
“死守城門!不許應戰!”
“是!”
天遼罵兵什麼都罵了,甚至罵公子無憂娘強娘炮,比那小倌還要下賤,又罵嘉簡帝毒蛇心腸,殺了太子才得以繼承大統,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六月伏天,驕陽似火。
口幹舌燥,幾要暈眩,碎葉城門卻紋絲不動。
暗暗心中誹腹:
他娘的大興孬種,比烏龜還能忍!
其實大興將士們早就群情激奮,恨不得衝下城門砍掉那幾個罵得洋洋得意的士兵腦袋,然後懸城示眾!
隻是無奈,無憂將軍攔著,況且不得迎戰是軍令。
軍令如山,違者斬!
無憂登上城樓,樓上風景極好,獨有一種“塔上憑雲掠,眾生誰比高”的氣概。
玄衣獵獵,金具鬼麵。
她袖手而立,氣勢淩雲,生生是驚住了天遼雄師。
戚長安衝她微微一笑,最是遺世獨立,桀驁不馴。
他說,
“無憂,早啊!”
青絲飛揚,映著白皙半臉,
有點妖,
帶點媚,
她冷冷地望著他,森冷壓迫,
有點恨,
帶點憎,
“嗬嗬……”他笑得越發張揚,“昨晚定是淺眠吧,為戚某昨晚那番話?騙你的哈哈……”雅扇一展,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樣,隻是笑得略顯欠揍罷了。
無憂額頭青筋暴起,全身骨骼哢哢作響。
這個騙子!
她整整表情,抬首已是雲淡風輕,雁過無痕般淡定自若。舉劍,目光如炬,輕歎一聲,
“承蒙公子長安操心勞憂,無憂昨晚一覺到天亮,睡得很好。隻是公子你,心心念念,恐怕未能入眠吧?”
“嗬嗬……戚某不才,昨晚也是一晚到天亮。聽聞無憂睡得好,戚某也就放心了。”
他依舊笑著,隻是清冷,
這個男人,
明明清貴如水,卻又倨傲似火,
明明神容恬似,卻又淡遠疏離。
這麼,一個,
矛盾到了極致,卻又和諧到了極致
的男人——
公子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