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皇弟此言差矣,有子如此,夫複何求。依朕看,安少候血氣方剛。人中龍鳳,又替父征戰,實乃孝順之至啊!不過碎葉乃兵家重地,不用朕說,想必眾愛卿都明白碎葉之於大興何意,安少候,朕可不能如此便托付於你。”崇簡帝端坐龍椅之上,玄黑眸子越發深沉,笑語嫣然,確是殺機暗藏。
非得要你自毀長城不可!
安少候抬頭挺胸,望向高坐於上的崇簡帝,龍威俱下,凜然不可犯,
明黃朝袍風起獵獵,掀起一陣男兒血氣來,
他斂眉,啟唇,
擲地有聲,
“我獨孤興南願立下軍令狀,誓保碎葉周全。碎葉存,我便存,碎葉亡,我便亡!”
“好!”崇簡帝撫掌大笑,“不愧為我大興兒郎,真真是豪氣萬丈,義薄雲天!”
“朕命安少候獨孤興南領五十萬大軍開赴碎葉,平天遼!封安少候英武大元帥,即日起程!”
“謝主隆恩!”安少候垂首拱手謝恩,嘴唇生生被咬出幾道血痕來,低著腦袋,表情不現,
起身抬頭,端的是如此淡然自若,
無悲,無喜。
雲淡,風清。《大興國誌》載:嘉簡12年,英武大元帥獨孤興南領兵五十萬,征戰塔戈。臨行誓師,聲震京都!三日餘音不止!
京都誓師台。
紅衣銀鎧,戰袍獵獵。
他掣肘,下馬,疾速如風,矯捷似豹,氣吞萬裏如虎。
大風起兮,紅袍翻滾湧起,獵獵作響,
五十萬大軍整裝待發,長刃槍林,嚴整肅穆,齊刷刷的一片銀白,生生令天地為之失色。
他立於誓師台的最高峰,揚起大興國國旗,旗幟鮮紅勝血,“我們,都是大興男兒!大興,是養育我們的母國!它養育我們數十載,如今,天遼狗賊率百萬雄師氣勢洶洶妄圖吞噬我大興版圖!”
他頓住,喉結滾動,
群情激奮,無一不摩拳擦掌,恨得牙齒癢癢。
他繼續,激憤的聲音自胸腔傳出,浩然震地,
“殺吾弟兄,毀吾家園,破吾母國者,吾必,扒其皮,剔其骨,食其肉,飲其血!”
眾將士舉起槍劍,直指蒼穹,劍鋒無眼,出鞘必見血,不見不歸!
“殺吾弟兄,毀吾家園,破吾母國者,吾必,扒其皮,剔其骨,食其肉,飲其血!”
“大興必勝!殺殺殺!”
“大興必勝!殺殺殺!”
吼聲震天,擂鼓錚鳴,五十萬大軍齊吼,天地都不由得為之一振!
他跨馬而上,飛掠奔馳到定遠王身邊,勒馬,頓住,回首,
定遠王鬢須皆白,袖手而立,生生是老了。他看著朝氣蓬勃的孩兒,不禁滿懷感傷。
唇,
蒼白似雪,竟不帶半分生氣,
輕啟——
“父王,兒臣告辭!後會有期!”
白發蒼蒼的老人負手而立,垂首默然不語,
五十萬大軍轉身,步伐整齊劃一,震得城牆躍躍欲墜,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紅袍獵獵,鎧光四射,烈日當頭的日子,
安少候率兵西征。
“兒啊……”
白發老人回首望著他的背影,傲然挺立,鐵骨錚錚!輕聲喃喃道,竟不知早已淚流滿麵。
紅袍一旋,
他回首,
“等我凱旋歸來!”束發,玄衣,鬼麵。
他靜坐於將軍帳內,案上放著幾卷竹簡,正中間平鋪塔戈地圖,戰況據點,一目了然。
案邊還有一卷明黃色澤的宣紙,揉的皺皺縮縮,顯然是不受主人待見的,
那是一卷任命狀,他瞥了一眼,嫌棄地把眸子調開,今日京都增派援軍,這本來是好事,問題出就出在領兵大元帥上,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嗬,少年封侯了不起?皇帝老兒也糊塗了?當這兵家重點為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