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亂哄哄的聲音不在,像是舞台上聚光燈和舞台下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故事等著開場。她,怯場了,單手抱膝往牆角縮了又縮,全身因為害怕而顫了又顫。蟬翼簾子隨風浮動,透出簾外一角光景--一個眉眼彎彎的男子隻手停在空中,撲哧一聲,笑了。
簾子來回飛舞,時掩時顯,她又看到男子帶笑的眉眼轉露出發著光的驚愕,下一瞬,隻見他起身作勢要將簾子拉開,卻在剛觸碰簾子的時候被人拉了回去,最終清晰進入堯萌眼簾的,是一個蒼顏白發,眼中蒙上一層薄霧的老人。
老人身穿淡黃色圓領缺胯袍,頭戴襆頭隱露出斑白的鬢角,金帶勒出細瘦的腰身,胡須灰白至胸,他看著堯萌的眼神似日光照入湖波,溫柔蕩漾。顫顫巍巍向堯萌伸出手,卻在離她還一尺時停住不前,隻是低低喃了聲“玉環。”
堯萌聞言摸了摸自個的略顯蒼白的臉,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這張臉,不隻屬於她自己,還屬於離芷陽,宦星。更重要的,這張臉還和楊貴妃別無二致。
堯萌在初次見到離芷陽時候被兩件事嚇了一跳,一是她那渾身駭人的傷,二是那張與自己差不離臉,撞一次臉就夠了,沒多久後她又發現宦鯤的妹妹宦星也是長這個模樣,這也就算了。
某個陽光正媚的午後離芷陽還跟她說:“我第三次去大唐的時候遇上一個人,她叫楊玉環就是楊貴妃,你猜怎麼著,我跟她長得特別像,你和我又長得像這就是說你和她也長得像。所以你穿越後得注意,不要讓她親戚朋友給遇上了,從時間上看,你穿越那個時間她的親戚都死得差不多,所以你要防的隻有一群人,這群人都住在皇宮裏。特別要防的是她的丈夫唐玄宗。”
撞臉撞到千年前,雖然是個大美人,可她卻不覺得是個好事,偏偏還給離芷陽這個烏鴉嘴說中,她似乎就穿越到皇宮裏頭,眼前的老人她在離芷陽的相片裏看過--功過皆豐的千古一帝唐玄宗。
當下境況卻容不得她自顧自憐,想了想離芷陽那一身傷痛,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她看著眼前既歡喜又害怕的老人,心裏偷偷一笑,暗自念叨了句“一切為了活著。”
演員的本能讓她迅速進入角色,她可是要當影後的人,三秒入戲對她來說不算什麼。他既然把她當作楊貴妃,她就陪他演到底,再看向玄宗時,已是一個淚眼朦朧的癡心少婦。
即便是相差無幾的臉,堯萌身邊的人也能準確把她在離芷陽和宦星中分辨出來,卻不知道眼前的唐玄宗好不好糊弄。她清了清嗓子試探道:“三郎。”楊貴妃是什麼樣的堯萌不知道,可深情總不會錯。
屋內為數不多的識趣人拉著不識趣的章豫出了門。唐玄宗此時是如鯁在喉不作言語,如渠擋路不敢上前,顫抖的手抖得越發厲害,卻始終沒有動作。堯萌咬咬牙,主動伸出手安撫地握住玄宗道:“三郎老了。”
唐玄宗既驚又喜,嘴巴卻張了半天卻沒吐出一個字,真真是千言萬語無從說,唯有淚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