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祚身後的士兵們,有忙著換子彈射擊的,有掄著槍巴亂打的,有拿著短刀學著張遠祚揮舞的,有拿著破棍子猛戳的,還有搬起石塊扔砸的,就連那名受傷的外蒙人也顧不上左臂的疼痛,用右手撿起石塊不斷地咂向狼群。
大家夥誰也顧不上誰,誰也救不了誰,也沒有誰跟誰喊話。
在這種生死一懸之間,怯懦跟膽小沒有用,哭號喊叫也沒有用,生命最為神奇的東西就是如此,麵對自然界最凶猛的殺戮,這群人就像他們的遠古祖先那樣自發地展開各種防守,他們的戰鬥意誌在狼群的一次次進攻中被推上了極點。
為了生存,為了將生命之光延續下去,或者僅僅是因為還活著,還有一口氣,甚至每個人都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唯一的意識就是繼續戰鬥和殺戮。
沒有人知道過了多久,沒有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狼,也沒有人知道外麵還有多少狼,有的就是射擊,刺殺,劈砍,扔砸,以及從心靈深處發出的不斷的嘶吼跟呼喊。
世界上最為無情的就是大自然的蹂躪和報複,它往往在你沒有絲毫準備之時,卻認為恰到時機,不給你任何理由和機會,便使出千鈞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勢將一切過往的,現在的,即來的徹底地毀滅,化為齏粉,歸於浮塵。
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自己還會活多久。
可往往最不合理的事情就發生在最不合理的地方。
沒人知道過了多久,隻聽見山尖一聲嘹亮綿久的狼嚎,一部分狼群開始湧向左邊,朝著北地大漠方向衝去。
順眼望去,遙天之際,一條黑色巨浪翻滾著從北地大漠湧向過來,逐漸變成一大片,依然是灰黑色的狼群,但與河套地區的巨狼和斜眼灰毛狼不同,它們體型居中,但卻數量更多。狼群上空,塵灰密布,如萬馬奔騰,它們追逐著一小搓馬隊向狼山山麓衝了過來,與河套區的巨狼狼群即將形成合圍之勢。
那名受了傷的外蒙漢子用右手指著遠處激動的大聲喊著:“是將軍他們,是將軍他們。”就好像看到了救星,看到了希望,每個人都抬頭看著遠方,長舒一口氣,既高興,又有失望,滿懷期待,但又緊張不安,那是很複雜的情緒。
遠處快被狼群合圍衝將過來的馬隊是張遠祚此行追逐的敵人,是在白楊林殺死自己戰友兄弟的人,是搶走他們木箱幹擾威脅國家安全的敵特,也是將自己戰士殘忍送去喂狼的良心喪盡的人。可此刻出現在這裏,吸引了部分狼群,為張遠祚他們解了圍,讓他們有了逃生之機,重新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這夥敵特顯然是將自己的戰友撇下喂狼後走向北地大漠,恰被北地大漠的狼群進攻,一路倉皇地撤退返回到了這裏,他們沒有想過這種逃生會為張遠祚這些人解圍,也沒有想到來到了這裏會被狼山腳下河套區的狼群再夾擊,一切的一切都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