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她做了個夢,夢到有位仙人抱了個孩子要給她。她醒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爹,二人都十分興奮。不多久我娘便有了我。

據奶娘說,生我的那天夜晚,下了好幾天的雨突然就停了,霞光萬丈,祥雲籠罩。胡府上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大家心裏覺得我娘腹中的娃一定不簡單。

出生後,我果然不負眾望,成了一個不簡單的人——天生癡呆。

當大夫診斷出來後,我娘暈了過去,我爹扶著柱子看著院子裏玩泥巴的我歎氣。倒是小妾,連續好幾天都在給自己做新衣裳。

在四歲以前,我確實是每天眼歪口斜,說話磕磕巴巴,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院子裏和二狗玩泥巴,曾一度以為自己和二狗是同類。說來實在慚愧。

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一個人。

那是個極冷的秋夜,我被二哥誆到林中去,掉進獵人的陷阱裏。

月光好亮,陷阱地麵上落著霜。

瑟瑟發抖的我蹲在陷阱裏玩泥巴,也不覺得害怕,隻覺得這是二哥同我玩的遊戲。

忽然見地麵上多了一個影子,抬頭正與一道綠光對上,我愣住了,狼也愣住了。

我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二狗。它沒想到它會被我認成二狗。

那時候我還沒見過狼,覺得它像極了我家二狗,便把它誤認為二狗,招呼它下來玩。

“二……二狗……快下來一起玩,這裏的泥巴軟軟的,可……可……好玩了。”

“二狗”聽了這話十分震怒,大約是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齜牙咧嘴地在上方盤旋。

那陷阱挺深,它要是下來的話必定會困在裏頭。

我覺得很生氣,二狗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便拿泥塊擲它。

吃痛的“二狗”發出惱怒的低吼,弓低了身子,直往陷阱裏撲。

我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二狗已經不見了。月光清輝環繞,我身旁多了一個人。

他一身白衣,青絲半覆,麵容說不出的清冷高貴。

當真是素衣清輝,恍若玉人。

那時候我覺得最好看的人,是隔壁杜府的小公子。但和這個人比起來,杜小公子真是醜得可以去死了。

我彼時不過四歲,還未及他腰,已是恬不知恥地拉住他盈滿月色的衣袖,認認真真問道:“大哥哥,你看到我家二狗了嗎?”

他低頭不語,瞅見眼歪口斜的我,終於還是笑著摸摸我的頭。

後來我才知道,我失蹤當晚,八歲的二哥頭一次喝醉,哇哇吐完癱睡了過去。胡府上下找瘋了都沒看到我,全府上下丫鬟扶著老媽子,小廝攙著我爹,二狗提溜著狗繩紛紛出來找我。這其中,包括我的新師父。

因我天性癡傻,所以我的諸多師父們常常辭工。奈何我爹有顆望女成鳳的心,在給我找師父這件事上越挫越勇,一心想讓我成為一個知書達理的……癡女。

每當我的名字被呼喚一次,我爹他望女成鳳的信心就堅定一次。

我的名字叫胡驚羽,意為被驚嚇的小鳳凰。這寄托了厚望的名字就是出自我爹的手。雖然我二哥常常叫我……炸毛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