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十五節 他的初戀回來了嗎(2 / 3)

我和哥哥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我們畢業時的畢業紀念簿,上麵有你家裏的詳細地址,於是我將我在外為你而寫的詩、寫上這封信連同七顆思你、念你、想你、愛你的心一起寄出,在家期盼著你能收到。

我愛你的心永遠沒有變,你是我的唯一,我期盼你能原諒我,期盼你的信你的心歸來。

永遠愛你的小梅

一九九八年*月*日”

何琳沒有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非常平淡地看完了第一封近15頁的信,他進入了沉思:‘她信上所說的都是真的嗎?三封信?怎麼會一封都沒收到呢?難道是她地址記錯了嗎?那她讀高中的時候寄的信我怎麼又能收到呢?為什麼非要用紅筆的方式呢?難道這是唯一的方法嗎?信上給我說清楚不就行了嗎?我應該原諒她嗎?能原諒她嗎?’何琳沉思良久,並沒有找到正確的答案,於是他又拆開了第二封信。七個用100元人民幣折成的上麵用紅筆分別描有“1、3、1、4、5、2、0”的用一根絲線連在一起的“心”和一個裏麵裝有胡燕在工廠裏的小照片的鑰匙掛件散落一床。何琳沒有理解去揀它們,而是取出信封裏麵的信箋將其打開,這封信沒有抬頭,沒有稱呼,而是一疊寫有打油詩的20張彩色信紙,第一張上寫著:

傷離別

夫君奔洪來探妻,父母兄長變顏色。

曙光瓢潑君未送,次日趕赴廟相依。

同窗向夏罵君妻,夫君將梅擁入懷。

春宵誓盟語未景,淚眼蒙蒙與君別。

思君斬斷情

我與兄父商未果,屈服遠景入高中。

奔洪探妻長入夢,鴻雁傳書話相思。

家父輕信予賊欺,撒氣我心學不成。

願君固守寒窗果,紅箋斬情金廣城。

......

足足有二十頁,每頁上有兩首詩,何琳一一看完。何琳的手有些顫抖,心終於被足足三十五張信箋構成的心裏獨白所震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何琳的確沒收到胡燕打工的時候給他寄的信。他進行了無數次的思想鬥爭,眼看暑假臨近,回家一趟的想法因此誕生。

暑假,他隨著返家的學子們擠進人流如潮的火車站,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他在久違的一貧如洗的家裏呆了一個星期後來到縣城。由於沒有當天去廟塘的班車,他在縣城找到一家離車站有一定距離的旅店花了10塊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來到縣城車站,車站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低矮而狹窄大廳,狼藉一片的停車場,唯一變化的是來往於車站的打工族,他們不再象以前那樣破爛,雖然談不上光鮮照人,但可以稱得上與時俱進,穿種各種“時尚”的夏天的衣服,尤其是剛從外地打工回來,正準備趕車回家的年輕男女,或是黃毛或卷發,嘴裏嚼著口香糖,背上背著旅行包,左手提可樂,右手康師傅,雖然鄧偉人讓他(她)們囊中不再羞澀但身著打扮與這個偏僻的縣城並不協調。車站的旅店門口和附近發廊門口站著的妖豔的風塵女郎沒有變,仍然貪婪地獵奇著過往的行人,總期望著能有一位外出爆發的打工族光顧她們的身體,一擲千金,讓自己也享受一點鄧偉人的傑作。何琳身上穿的是他最後一次去看望他的初戀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低價的運動鞋換成了劣質的皮鞋。他早早地在車內中間靠窗的地方(一是,中間的位置相對安全,二是窗子旁邊可以瀏覽隨車子而奔跑的山川河流之景)占有了一席之地。

“咯!咯!咯!咯”車子出發了,那條熟悉的公路不再跌宕起伏,而是變成了石清路,早已該退休的大巴在上麵四平八穩地奔馳著,透過車窗望去,往大巴身後匆匆忙忙疾奔的那山那水、那村那寨仍舊沒變,唯一不同的是它們疾奔的速度加快了。是鄧偉人改革開放的偉大工程讓它們狂奔,它們忙碌於尋找更適合於它們的位置。

在車上,一男一女再加上一個小女孩,坐在何琳的前排,男的滿麵胡須,女的除了衣著光鮮而又略顯成熟以外,目光深邃,滄桑而憔悴,盡管如此,他們在車上也不忘享受天倫之樂,不斷和這個4歲左右的小女孩嬉戲打鬧。何琳覺得這一男一女是那麼的熟悉而又陌生,他不敢肯定:‘不可能這麼巧吧?難道真是胡燕的哥嫂?’所以沒有主動和他們打招呼。

大巴穿過了一山又一山,淌過了一河又一河,已經來到了桴墕鎮。車子停在一家餐館的門前,餐館的工人爬上車頂給大巴“解渴”,老板開始招呼車上下來的客人(包括司機,售票員以及乘客),何琳沒有下車,回味著他和胡燕曾經在這家餐館吃飯的情景。事隔三年多的情景曆曆在目,仿佛就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

那是95年何琳和胡燕預選結束,在她的強烈要求下一同去她家時,途經此處,大巴車和今天一樣停下來吃飯。何琳為了節約,和今天一樣不下車,但胡燕怕把他餓著卻下車了。她在餐館點好菜,添好了飯上車叫何琳,但何琳始終不下去,她沒辦法隻好強硬拉他下車。何琳隻好下車,他走進餐館,發現胡燕要了一個青椒肉絲和一個豆腐湯,既然已經點好了,何琳也不好說什麼。可是在吃的時候,胡燕卻把肉絲全部強行夾給了何琳,而她自己卻找借口說,這裏的豆腐湯是她最愛吃的,還說她每次經過這裏吃飯都會點上一個豆腐湯,不讓何琳吃,說一人一個菜不準動對方的菜。何琳此時回憶起來是那麼的溫暖,那是她對他的愛,是她對他的情。

大夥吃完上車了,大巴發出幾聲歎息聲繼續出發。它歎息,是因為馬上就要踏上跌宕起伏的山路了,它那年邁的身軀有些吃不消,但它又非常無奈,不得不爬,誰叫自己隻有做奴才的份呢。

大巴沿著崎嶇不平的土石公路蜿蜒而上。桴墕鎮是除了盛產牛肉幹的安場鎮和縣城的中心鎮以外的經濟鎮,盛產茶葉和無煙煤,也因為盛產無煙煤而得名。大巴所到之處人煙稀少,除了大大小小的無序煤窯偶有人忙碌和偶有一片茶林裏零星的采茶人這點綴荒蕪人煙的大山脈以外,就隻有盤旋於蜿蜒公路上稀少的車輛。大巴盤旋過一片片的茶林和人工鬆林之後穿入了霧氣彌漫的山林,這裏陰暗而潮濕,除了深林的深處有一所林場管理處以外,沒有一戶人家。車窗外的此情此景,鉤起了何琳的萬千思緒:

那是95年的夏天,何琳參加完預選考試,和胡燕去她家。那天天上下著綿綿細雨,大巴車經過長途爬涉來到了這裏,車子因年久失修,壞在了這蜿蜒的山林間,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他們隻能徒步冒雨往廟堂趕。幸好胡燕帶有雨傘,她撐開雨傘,倆人相互依偎相互攙扶信步於雨霧彌漫的山間。雖然上有雨傘的遮擋,但還是擋不住隨風而來的寒氣逼人的綿綿細雨的肆虐。彌漫的雨霧擋住了視線,目光所及隻達半米的距離,在這樣陰深的山林裏行走著實讓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但他們倆仍覺溫暖。何琳想到這裏無限暖意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