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巴翻越了這座山脈,沿著盤旋而下的土石公路向廟塘所在的山溝下行,山脈下的陡峭崖壁、散落於山下的稀疏村落透過車窗映入眼簾,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車子經過一處村寨時,車子停了下來,售票員打開車門,一對外出打工回家的年輕男女下車了,坐在何琳前排的滿麵胡須的男人提著一袋東西也下車了。過了一會這個男人上來對那個女人說:“外婆不在家,門是鎖著的。”何琳清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95年胡燕和他說過那是她外婆家。於是何琳非常肯定坐在他前排的就是胡燕的哥嫂:‘我怎麼給他們搭話呢?’他想了半天,悻悻地說:“你們是去哪裏來呀?”
滿麵胡須的男人回頭回答道:“我們去遵義回來,你是?”
何琳沒有直接告訴這個男人他是誰,讓他來判斷,看看他在他們心目中還有沒有印象,於是間接地說:“不認識我了?胡燕現在還好嗎?”
“你是何琳?對,沒錯,你就是何琳。”他也試探性地問何琳:“你這是去哪裏呀?”
“我去廟搪,剛才我不敢確定你是她哥,所以一直沒給你們打招呼,剛才你說‘外婆不在家’,我才確定你是她哥。真沒想到這麼巧,坐同一倆車。”
........
他們在車上聊了很多,也提起胡燕從廣州回來,天天想他幾乎要發瘋。
車子在廟塘街的街口停下了(因為大巴車是從縣城直達小雅的車,隻是途徑廟塘而已。),何琳主動幫他們拿東西。
到了她哥哥家,她大嫂一進屋就喊到:“小梅!!!你看誰來了?”胡燕聽到她大嫂喊她就從裏屋跑了出來,她看著頭頂平底鍋的何琳,站在那裏半天沒說話,眼淚奪眶而出。何琳頂著平底鍋站在那裏半天才回過神來,把平底鍋放下。胡燕的哥嫂見此情此景非常識趣地到裏屋去了。他們倆站了半天之後,胡燕一下就撲在何琳的懷裏痛哭。何琳抱住她久久說不出話,眼眶有些濕潤。
胡燕把三年來對他的思念,在外麵的心酸苦辣親口告訴了何琳,何琳心裏也頓覺不是滋味。她似要用這短暫的暑假彌補三年來對他的思念、對他的愛,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總希望和他寸步不離,伴隨左右,但畢竟是在她哥家,有很多不便之處。晚上待她哥嫂熟睡的時候,悄悄跑到何琳的房間和他纏綿。他們白天遊山玩水,晚上花前月下,偶爾還在山上纏綿,尋求刺激。
惜別三年的感情似乎回來了,何琳心情怡然。在一星期的相處時間裏,相互規劃自己的未來,既定未來的目標。胡燕計劃到綏陽縣太白鎮開相館(太白鎮雖然已經跨縣,但廟塘地處交界,離太白鎮隻有一座山的距離),而何琳的計劃是:畢業後,他盡量回縣城,如果國家不包分配回不去,便讓胡燕去省城,和他一起闖他們的事業,並同意胡燕在他畢業之前按她的計劃到太白鎮去開相館,學習技藝,以便以後在省城有更高超的技藝經營屬於他們的攝影社。這些看是非常完美、非常理想的而且胡燕的哥嫂也認同的計劃,不知道日後能否實現,目前不得而知。
何琳在廟塘呆了10天,由於他要回去翻蓋再一次被大風刮得千瘡百孔的房屋,隻得早早離開她。離開時,何琳把學校的地址重新告訴了胡燕,囑咐胡燕到了太白鎮後要要好好照顧自己,並讓她寫信告訴他那裏的具體地址。
倆人依依惜別後,何琳登上了回縣城的班車,胡燕揮手灑淚看著班車消失在盤旋的山崖間,方才失落地回到了她哥家,提筆在她專用的筆記本上寫下:
盼君數載廟相泣,交融未籌與夫別。盤旋崖壁君影去,淚沾衣裳如斷腸。學業修完何歸處?朝起暮宿鬢共衰?的詩句
何琳回家翻蓋好房屋,把家裏的一些事情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便回學校了。
回到學校後,他把自己兩個假期打工掙的錢取了出來,從仕吉寄給他的生活費部分抽了200出來,湊足李向陽95年幫他墊付的學費去了李向陽家。當何琳把錢拿出來還李向陽的時候,李向陽不但不要,還因為他去還錢被李向陽罵了一頓:“我和你師母不是給你說過嗎?這錢你不用還了,你怎麼不聽呢?你是看不起你老師嗎?給我拿回去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否則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就當我們沒認識。”李向陽和李珍的態度非常堅決,何琳隻好把線收下,並在他家吃了飯才回到寢室。
9月1日如期開學後,因臨近畢業,時間相對緊張,一晃兩個月就過去了,何琳除了收到仕吉從福建寄給他的正常書信外,始終沒有胡燕給他的信,情緒有些低落:‘她怎麼到現在都不來信呢?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是她父母?’何琳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因為胡燕說過,太白鎮沒有人開相館,所以她想去那裏開),以綏陽縣太白鎮相館為地址給胡燕寫了一封信。兩個星期後,何琳收到了胡燕沒有任何稱呼、非常簡短的回信:
“你走後,我前後仔仔細細想了想,我們倆不現實,我下月就要結婚了,我們以後就不要聯係了。
曾經愛你的小梅
1998年11月*日”
何琳看完信後,精神力量幾乎全被摧垮,深感天塌地陷,他立即給她回了信,而且態度非常不好,告訴胡燕他恨她,不管她有再大的理由,他也不會再原諒她了。他們倆就再也沒通信,也沒聯係了。
何琳從那以後再也不相信感情,他不相信世間會有真情。因為他覺得自己曾經為了她險些葬送了生命,而且在那種幾乎到了絕望的時候她給了他莫大的傷害,自己都原諒了她,沒想到換的卻是欺騙和被對方愚弄。
任何傷害莫過於來自對真感情的傷害,我相信有過類似經曆的人深有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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