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剛才的流千雪柔弱不堪一擊,所以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的流千雪卻截然不同,綠光雖然薄如細紗,卻透著一股正氣,其中一定藏著特別的效用,不能不小心。
巴魯使用的依然是花月,就連他自己也感到,這樣的手段過於枯燥乏味,然而現實就是如此,何況此時有流千雪的魂技相助,就算是最普通的攻擊術,也能有極大的效用。
黑衣女子也動了,竟然如影隨形地隨著巴魯的移動而移動,仿佛完全洞察了影子的移動。
居然又被看破了!
巴魯滿腹驚訝,花月第一次被看透是在迎仙崖上,但夜鳩是仙獸,擁有平常人不能擁有的力量,所以並不足為
奇,然而黑衣女子是的普通人,卻擁有著同樣的神奇能力。
但他的劍勢並沒有停頓,那是建立在對流千雪的信任之上。
神愈的確不同凡響,這也是流千雪年紀輕輕就能躋身之階的原因,黑衣女子光劍似的攻擊,雖然搶先攻到巴魯的身邊,也留下了無數傷口。
但神愈的強大治療力,在一瞬間又將這些傷口愈合了,使所有攻擊都功虧一簣。
“這是怎麼回事?”黑衣女子原以為一戰成功,沒想到明明劈了對手十幾下,卻仍是毫發未傷,心中充滿震撼。
她猶豫之際,巴魯卻沒有停歇,明晃晃的鋼劍狠狠地砸了她的背上,“砰”
的一聲,黑衣女子被掀上了半空,摔向了五丈外的地麵。
“團長!”黑衣人們無不驚呼著衝了過去。
巴魯沒有再攻,拉著目瞪口呆的流千雪,衝進了山之側的林中。
一直奔出了二裏地,巴魯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流千雪的目光正盯著兩人相牽的手,並閃動著怪異的光芒,他忽然想起那兩個夜晚,手一直都是相牽著,心中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說的是真的嗎?黑龍學院之人真的殺了她全家嗎?”流千雪靠著小樹,呢喃著問。
“嗯!應該是吧!”巴魯暗暗鬆了口氣,卻又被她的問題觸動心神,轉開眼眺望著樹林深處,不想用帶著仇恨的眼神看她。
“可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了死在掌山的五十名黑龍學院之人,忽然明白了,喃喃地:“難他們殺死那麼多黑龍學院之人,是為了報仇?”
巴魯沒有回應,腦子裏想著黑衣女子,似乎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故事,家族全滅,僅存她一人,又得到了力量,要向黑龍學院之人索仇。
“我的麵罩!”
流千雪忽然跳了起來,滿臉驚慌,目光不停地掃視著身邊的土地,似乎在尋找著甚麼。
巴魯抬頭望了她一眼,詫異地問:“甚麼事?”
“我的麵罩掉了!”流千雪急得眉心緊鎖,慌張地在附近的草叢中摸索著,就像是丟了最心愛的寶貝似的。
“甚麼麵罩?”巴魯對她激動的反應頗為驚訝。
“是一個很漂亮的銀白色的麵罩。”流千雪一邊解釋,一邊忙著搜尋,額上已經是香汗淋漓。
“銀色的,那不就是……”
巴魯仿佛受了電擊似的,楞在當場,迷亂的目光緊緊地鎖在流千雪的嬌軀上,目瞪口呆已不足以表示他內心的震撼,仿佛地震一般,將心中的那座冰山震得搖搖欲墜。
“這裏沒有……這裏也沒有……到底丟在哪裏了?”
流千雪全神貫注地投入尋找雪銀麵罩,絲毫沒有察覺到巴魯的反應。
“唉……”巴魯少有的歎息了一聲,眼神從未如此柔和,輕輕地喚:“別急,也許在路上,也許在那個山坳處,我們慢慢找。”
“嗯!”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真有那麼重要嗎?”巴魯喃喃地嘟囔著。
流千雪幽幽歎:“人死了,火那麼大,甚麼也不可能留下,隻有這麼一件東西,想是留個紀念,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有那……”說到一半,她忽然沉默了。
巴魯知她指的是魂神之眼異樣藍光,心中又是一陣顫動,深深地吸了口氣,勸:“我們沿著路往回找吧!”
“嗯!”
山中荒蕪人煙,所以走過的痕跡依稀可見,因此兩人很容易就找到路,並沿這條走過的路慢慢地尋找,都忘了自己還有大事要辦。
雖然隻有兩裏路,但找了幾個時辰後,兩人才回到山坳。
山坳中的血漬已經不見了,屍體也不見了,地麵上撒上了一層黃土,似乎是被人清理過了,四周寂靜,馬和包袱都不見了。
“這裏也沒有!”流千雪滿臉失望,撅起俏嘴幽幽一歎。
“也許是被人撿走了??對了,我的同伴呢?”巴魯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事情,猛然抬頭,卻見西沉的紅日掛在山頭,微微一楞。
“我還要下山,這可怎麼辦呀?”流千雪也意識到自己太專注於尋找麵罩,以至於忘記了下山,這裏前不著
村、後不著店,既無食物,也無馬匹,不禁大為苦惱,有些手足無措。
巴魯望向長山城的方向,估算了片刻,:“馬跑了幾個時辰,走回去至少也要一天,去淩關隻怕更遠,我看還是往回走吧。”
“可是??”流千雪想到隨行的兩名黑龍學院之人都死於非命,不禁有些害怕,怯怯地望著地下,雙手搓弄著衣角。
“我送?回去!”
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還是出山吧,這樣回去,師父一定會罵我。”
“好吧!”巴魯也不想回到是非之地,昨夜高人的出現,使他十分擔心身分會敗露。
“謝謝你。”秀麗的笑容,再次回到了流千雪的臉上,笑得很開懷。
夜幕很快便重臨山地,巴魯和流千雪在山溪邊靜靜地坐著,等待天明後起身上路,夜色深沉,兩個都沒有睡意,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之下。
流千雪悄悄地望了一眼巴魯,心中有些忐忑,與陌生男子在野外過夜,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巴魯的表情雖然平淡,但為人卻很和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巴魯的身上總是有著一絲讓外人感到有些不解的孤冷。
轉頭看了看四周,她忽然想到那兩個夜晚,躲在銀麵男子的懷裏一起看星星、說話,心頭一陣蕩漾,喃喃地:“好相似啊!”但想到他已藏身火海,不禁幽幽地歎息了起來。
巴魯沒有看她,手中的樹枝不斷地撥弄著草地,腦海中同樣閃過與流千雪在禁區內的一幕幕畫麵。
“如果你用遁術,應該可以更快一點。”
“我不敢一個人走山路。”流千雪嬌笑著吐了吐頭。
“是嗎?”
流千雪凝視著黑夜中潺潺的溪水,忽然幽幽一歎,喃喃地:“可惜少了藍色。”
“藍色!”巴魯仰麵臥倒在草地上,呆呆地仰望著滿天星空。
“你和他有點像。”流千雪撿起了一顆小草攥在手裏,輕輕地轉動著,神弛物外,仿佛在回憶著甚麼。
巴魯隻覺得身子仿佛在瞬間被冰封了,連一根小手指都無法動彈,隻有急促的心跳,如同戰鼓般陣陣地敲響著,時間對於他來說仿佛停頓了似的,等待著流千雪後麵的話。
流千雪甚麼也沒有說,隻是幽幽地歎了一聲,神色間流露出一陣傷感,還有一絲追憶。
空氣傳來一陣輕輕的吐氣聲,巴魯瞥了她一眼,將雙手墊在腦後,一副輕鬆的神態,然而內心卻是百感交集,情緒再也無法平定,尤其是那一陣陣熟悉的幽香飄入鼻中,心神更是恍惚。
“明明隻是兩天,為甚麼總是忘不掉呢?”
流千雪喃喃地嘀咕了一陣,突然像是被人發現了小秘密似的,玉臉生霞,偷偷地看了巴魯一眼,見他似乎甚麼也沒有聽到,慶幸的捂著胸口吐了吐舌頭。
不到片刻,她又幽幽地歎息了起來:“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完成修煉,進入黑龍學院!”
巴魯身子微微一顫,又恢複了平靜。
思緒沒有停頓,夜空中的星海,再次將他們引入了迷惘之中……
長山城離山口的淩關直線距離有百裏之遙,然而山路起起伏伏,彎彎曲曲,單以山路計算,有二、三百多裏之長,而且下了長山之後,小路眾多,人煙稀少,有荒涼的感覺。
兩人結伴走了幾天,終於踏上山口前最後一座山峰,遠遠望去,山勢已盡,淩關灰色的高大城牆坐落在兩山之間,十分顯眼。
“終於到了。”流千雪顯得猶為興奮,挽著巴魯的手臂又跳又笑,笑逐顏開。
“是啊!終於到了。”
巴魯在為泰裕等人的境況而感到擔心,怕他們與黑衣女子之間發生衝突。
“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流千雪想起這些日子結伴而行,既感激又慶幸。
“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我們是朋友。”流千雪嫣然一笑。
忽然,兩人身後的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巴魯回頭一看,赫然發現是是泰裕等人的身影,不禁楞住了,沒想到他們騎馬居然比自己還慢。
鳴一也看到了他們,大喜過望,搶先縱馬衝上了山頭,揮手笑:“兄弟,你沒事就好。”
“你們騎馬怎麼比我慢?”
鳴一跳下馬,瞥見流千雪俏生生地站在旁邊,隨即朝巴魯擠了擠眼睛,小聲調侃:“你英雄救美,善後的工作,自然要做兄弟的代勞。”
巴魯忽然從他的手裏把馬韁搶下,然後塞到流千雪的手裏,:“淩關就在前麵,路也是一目了然,我就不送了。”
流千雪沒想到,他居然不把自己送入淩關,不禁感到十分詫異,呆呆地看著他片刻,隨即溫順地點點頭,含笑:“謝謝你,進了淩關可以找我。”說罷,跨上馬背向淩關跑去。
巴魯目送她離去,眼神中似有解脫之色,又有一絲不舍。
鳴一大為驚訝,拉著他好奇地問:“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把她放走了?快追呀!”
巴魯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剛下馬的泰裕走去,問:“你們怎麼走這麼慢?沒出事嗎?”
泰裕笑:“不但沒事,反而得了好處。”
“好處?”
“那批黑衣人是夜鷹團,也是左大人要找的逆黨之一。”
“夜鷹團!”巴魯不禁微楞住了。
泰裕點頭含笑:“是啊,那個能飛的女人,就是通緝榜上排名第一的夜鷹團團長硯冰,聽說實力還在藏劍之上,想不到竟然被你和那位合力擊敗了。”
“嗯!”
“左大人原本就想聯絡四大逆黨,遇到夜鷹團正好為左大人帶話,不過她不相信,所以把我們帶回長山城,得到青雲閣的證實,才肯放人,因此我們走得慢了。”
鳴一笑著插嘴:“更想不到的是,滄浪社的弓弛早就上山了,正與藏劍在一起,如此一來,四大逆黨中的三個都在長山,小小的彈丸之地真是臥虎藏龍,那十幾名黑龍學院之人隻怕凶多吉少了。”
“原來那個弓老大就是弓弛。”巴魯恍然大悟,難怪當日就覺得他與藏劍平起平坐,原以為是副閣主,沒想到竟是滄浪社的老大。
“上路吧,左大人和冬大人正等著我們回報消息。”
淩關建在兩山之間,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扼住山區的咽嚨,是進山的重要路,如果不從淩關進山,就要翻過高山,所以一般人都走淩關。
六人來到關前,遠遠就發現關口的氣氛有些異常,大批的士兵們在關外巡邏,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出了甚麼事?我們走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泰裕著實有些吃驚,淩關外的情景絕對不是普通現象,一定有大事發生。
沒等他們詢問,一群士兵就衝了過來,挺槍指著六人。
“甚麼人?”
泰裕跳下馬背,含笑:“我是貝利爾司察泰裕,這五位都是我的同僚,奉左明左大人的命令進來探查消息。”說罷,便掏出腰牌遞給士兵。
士兵們聽說是左明的屬下,態度立時變得十分溫和,但並沒有讓開路,隻是回頭喚來了守將。
守將聽了事情之後,神色更是溫和,取了腰牌在手,含笑:“奉麟雲的命令,淩關的西側關口隻能出不能進,不過,你們是左大人的人,想必可以通融,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請示。”
“麟雲來了!”泰裕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次的事件,連朱雀之首的麟雲都被吸引而來,說明黑龍學院之人這次是大舉出動。
“昨天剛到,還帶來了很多黑龍學院之人、仆和奴,聽說是追捕夜鷹團而來,正準備進山。”
泰裕等人勃然變色,麵麵相覷,小小的長山城不但來了三大逆黨,連名動一方的麟雲也要帶人進來,還有高人出現,隻怕會有一場大火拚。
巴魯不識麟雲,見眾人臉色凝重,拉著鳴一小聲問:“麟雲是誰?”
“你不知?”鳴一滿麵驚色地望著他。
“不知。”巴魯搖了搖頭。
“麟雲是之首,僅次於,權勢、地位都非同小可,魂技更是神奇,聽說與他對抗的人都被炸成碎粉,屍骨不全。”
“!”巴魯神色略變,心中忖:“不知這個麟雲的實力到達甚麼程度,不過黑龍學院之人九等,是第二等的黑龍學院之人,力量應該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