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存,女,至今未婚。
未知出生籍貫,現如今定居太平鎮。
膝下有一子,名叫泯兒,年方三歲。至於泯兒的父親是誰,這還是個謎。
所有人都有過往,唯獨我沒有。不知從何時起,我患了一種奇怪的病症,記憶力越來越差,僅僅能夠記住近期發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扶桑師父,也就是這世間唯一能治我這病症之人,離開了太平鎮,替我尋找治病的靈藥。可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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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鎮一如往昔一般太平安寧,沒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在這個民風淳樸的小鎮中,發生過最熱鬧的事不過是王家的女兒跟一個鎮外的人跑了。
這樣淡如白水的日子裏,我閑來無事便去茶館聽說書人講段子,偶爾會把聽到的段子講給泯兒聽。太平鎮比較閉塞,講來講去也隻能是這幾個段子。都是些王侯將相的故事,裏麵的人物約莫記得些,殷鉞,殷湛,歸存,驪淵之類的。他們在他們的故事裏打打殺殺,勾心鬥角,仿佛離太平鎮很遠很遠。
我記性不是很好,經常會把段子重複好幾遍,直到在一旁打瞌睡的李源抬起頭白了我一眼,“你可以再無聊一點嗎?”
關於李源,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一個好逸惡勞的砍柴人,集毒舌、挑剔、懶散於一身。他長得好看,至少,太平鎮裏的人沒有一個比他更俊俏的。他有極高的品味,喝茶要喝碧螺,泡茶要用紫砂,衣服要穿綾羅,就連劈柴也要用鋼刀。如此奢侈的生活方式,太平鎮這種小地方是養不起的。
“專心打你的瞌睡,別打擾我們母子倆心靈溝通。”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李源意味深長瞥了一眼已經睡著的泯兒,賊笑道,“你兒子似乎更喜歡跟周公心靈溝通,你瞧他溝通得多專心啊,連口水都流下來了。”
我一拍桌子,怒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溝通一下!”
於是乎,李源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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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大雪紛紛。
像太平鎮這樣靈秀的江南小鎮,難得遇到一場大雪。我和泯兒一直都縮在家裏不敢出門,而家裏的木柴儲備遠沒有預期得多,李源隻好在這樣的夜晚上山打柴。
泯兒小小的左手扯了扯我的袖子,奶聲奶氣地說道:“娘親,泯兒想吃雞腿。”
泯兒是個左撇子,喜歡用左手拉扯我。
我看了一眼即將燃盡的蠟燭,皺眉說道:“泯兒,都這麼晚了,快回去睡覺。你已經把源叔的那份雞腿都吃了,小心源叔打柴回來發現雞腿沒了揍你。”
泯兒無辜地睜著一雙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娘親,那你一定要幫泯兒啊,泯兒不是故意吃了源叔的雞腿的。源叔問起來,就說是被王嬸家的胖花貓叼走了,好嗎?”
我愣是沒想到,泯兒這孩子才三歲就這麼狡猾,居然會嫁禍給王嬸家的貓,這一點也不像誠實謙虛的我,大概是隨了他那個不知身在何方的爹。於是乎,我欣然答應泯兒。於是,他邁著小小的步子,走到了裏屋去。
泯兒剛剛進屋,我突然間聽到門外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心下想時,約莫是李源回來了。我正要去開門,未曾想門被李源一腳踹開。他身上的衣裳染滿了腥紅的鮮血,披散的頭發遮住了他大半張容顏,右手執著的鋼刀上還有鮮血從刀刃上淌下來。
他抬起眼時,那眼神讓我都感到一陣膽寒。
那種眼神,就像狼一樣凶狠銳利,伴隨著濃濃的殺氣。
“李……李源……”我驚叫道。
李源捂住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朝著外麵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跟蹤他後,迅速將大門關上。他強撐著笑了笑,說道:“我一不小心中了獵戶捕獸的機關,回來得晚了些。”
我以我這輩子和下輩子以及下下輩子的桃花運發誓,李源一定是在說謊。
我良久才回過神來,尋回了自己的聲音,答複他道:“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