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又說了我幾條缺點,比如:身上的學生氣還太重呀,目標雖然明確,但做事不夠老道,臉皮太嫩等等,我知道這是一時改不掉的,但也表示都虛心接受。晚上的這頓飯雖然沒有什麼菜,但氣氛卻格外地好。飯吃完了,我突然想到阿昌哥和豔雪姐臨走前說的事,我本來就沒打算和表舅認了親戚馬上就求他讓點地方,可是我想探探讓他的口氣也不錯,於是,我就說:“表舅,我看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有雨,你明天出攤別忘了帶傘。”

表舅回答說:“不要緊,我這幾天都有事,周三之前不出攤!”

我一聽他這麼說,既意外又驚喜(幸虧我沒直接問,可見沉默是金呀)。當然,表舅不說,我也不方便多問他不出攤的原因,我就告辭回家了。臨走,我新認下的表舅媽翠芬還硬往我手裏塞了一個長了一個小蟲眼的蘋果。

離開表舅家,我就按照阿昌哥和豔雪姐留下的號碼,到公用電話那裏給他們各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明天繼續來擺攤,他們還以為是我求的情,自然連連感激。嗬嗬,這事我就不說破了。然後,急急忙忙去學校上晚自習了。

我們學校規定周一到周四都有晚自習,周五很多學生回家,周日下午全部學生要到校報到,所以今天晚上也要上晚自習。從我來職高讀書兩個月的情況來看,學校的晚自習最亂的就是星期天晚上的這一節。職高的晚自習之所以紀律很差,原因是多方麵的,首先職高的課程輕鬆,作業不多,很多人寫作業也是抄抄就行了,根本不用心,所以,很多人晚上上課根本就沒事做,隻好聊天、玩手機或者睡懶覺,至於說老師讓學生利用晚自習複習白天的功課,那更是想也別想。

學校為了維持晚自習的紀律,也想了很多辦法,比如安排學生會的學生輪流去每個班級巡查打分,但是根本就沒用,因為很多班主任都把自己管不了的學生送進了學生會,用他們的話說是“讓學生會去幫忙管管這些學生”。既然混混們都能進學生會當幹部,你怎麼還能指望他們督查好紀律呢?

學生處的老劉一看這樣,隻好強製規定班主任晚上在學校上晚自習帶班每周不得少於三天,班主任們雖然叫苦不迭,但也絕不會腦子發暈到在星期天晚上,從家裏趕到學校上晚自習的。因為他們知道,學生在家裏瘋了兩天,星期天返校是玩性最大的時候。也是最難管的時候,誰願意啃這塊硬骨頭。所以,每到星期天晚上,我們學校的教學樓幾乎亂翻了天。

我一回到班級裏,整個教室就像在熱鍋裏炸的炒豆子一樣,剛剛坐下來,耳邊聽到的要麼是男生女生之間打情罵俏的曖昧話,要麼是瞎侃狂聊亂嗡嗡的吵鬧聲,很多男生還有不少女生的髒話幾乎每句都和女性生殖器有關,我的腦子就像被唐僧念緊箍咒的孫猴子一樣煩躁不已,腦袋又昏又疼。

老天,這樣的班級、這樣的課堂我究竟還要忍受多久?這樣的日子我究竟還要瞎混多久?

我實在忍受不了了,突然腦子裏冒出一個一個大膽的念頭:這樣的課還有什麼上頭,幹脆我明天上午請假去縫包包、要不直接去菜場賣棉拖鞋算了,起碼我還有機會賺錢當個大老板。如果是以前在初中,我這樣的乖學生是打死也不會想到逃學的,可是現在到了職高,我真的感覺這不是讀書,這是混日子,徹頭徹尾地混日子,我實在不想再和胡長金、阿標那樣的小無賴一起混了!想到這裏,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跑到胡長金身邊,對他說我要向黃老師請半天假回家,讓他明天早自習給老黃說一聲。我知道因為我身上有好學生的味道,所以他一直看我不順眼,現在他看我也“學壞”了,居然一口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