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裕七年春,匈奴作亂。
自上年冬天匈奴的老單於病故後,各部族首領就都想奪這個單於的位子,吞並他部,因此互相間爭鬥不斷。這原本於本朝是個好事,他們兀自纏鬥,便無暇擾我邊民。誰料今年赫拉舍部新推舉出的首領竟是個厲害人物,一舉收服各部,重又統一了匈奴,號稱烏維虛閭單於。由於征戰中各部損耗都很大,春天裏青黃不接,這烏維虛閭便帶了人馬侵入邊鎮,掠奪布帛糧草,人畜馬匹。
多年來,邊鎮酒泉郡都由大將軍鎮遠侯衛述兼任郡守,把個邊境看防的固若金湯,雖偶有匈奴滋擾,皆不成氣候,期間更是有幾次乘勝追擊,大敗匈奴軍,揚我國威。如今老將軍卸甲歸田、告老還鄉不過經年,繼任的酒泉郡守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烏維虛閭趕得竟棄城而逃,後退了三百裏。匈奴占下城池後大肆燒殺擄掠,邊民苦不堪言。
酒泉郡丞參了一本,彈劾郡守不堪大任,有負聖恩,還請皇帝陛下再擇良才,保家衛國,守土固疆。皇帝納諫,請鎮遠侯衛述大將軍重又出山坐鎮,領兵十萬討伐匈奴,並封了他的兒子衛翟為虎賁將,領左路軍,著中郎將周石,領右路軍,務必要驅逐韃虜震懾蠻夷。
匈奴兵雖然勇猛,單打獨鬥皆可以一當十,卻因不受教化,不習兵法,於戰陣上不堪一擊。鎮遠侯隻用大隊人馬於正麵牽製威嚇,派衛翟領了一路輕騎從後包抄,便把他們殺的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真正是牛刀殺雞所向披靡。不過數日,不但丟掉的城池盡數收回,還深入敵境二百多裏。
戰報送到朝廷,皇帝大喜,命犒賞三軍,並進衛翟為虎賁將軍。
這日中軍帳裏,衛述老將軍正盤腿坐在一幅五步丈方織著菱形花紋的羊毛地氈上,盯著麵前髹漆幾案上的地圖沉思,忽聽到門口侍衛報:“虎賁將軍求見!”
“進來吧。”老將軍抬頭望向門口。
衛翟一掀簾子已經進來了,拱手作揖,口中稱道:“父親!”
“什麼事?”衛老將軍換了個姿勢,端起麵前的茶碗,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口,問到。
衛翟在那張地氈的邊上坐下,一臉興奮的說:“父親,匈奴殘部已經被追至稽落山附近了。咱們很快就可以全殲敵寇,班師回朝了。”
衛老將軍篤定的喝著茶,並未答話,待喝完一碗茶,放下茶碗,才慢悠悠的說:“好不容易回來了,何必又要急著回去!”說罷,花白的長髯遮掩的唇邊露出一抹笑意。
衛翟聞言一詫異,大惑不解的望著父親。
衛老將軍卻並沒有解答,而是看定他問到:“這酒泉郡和長安城哪個好?”
衛翟想也沒想的答道:“當然長安城好!”
“哦?如何好法?”
“城大。人多。繁華。氣候好,四季分明。”衛翟低著頭掰著手指數到。
衛將軍又是一笑,垂下眼簾繼續問到:“酒泉郡可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