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稟告主公,說我來看他了。”劉夫人被袁紹的侍衛攔在了門外,心裏已是有了不悅。
“回劉夫人的話,主公他不在房內。”
“不在?他去了哪裏?”似乎出於女人的敏銳,劉夫人不禁提高了聲音。
“像是,去了單夫人那裏。”
“你老實說,最近主公是不是總去單夫人那?”劉夫人隻覺得心突突的,她盡量控製著情緒。
“回劉夫人,是有幾日了。”侍衛回答這話的時候也很忐忑。聲音不禁抖了抖。
劉夫人雙手不安地絞著手帕,單夫人單夫人單夫人三個字就像一把剪刀絞著她的心。
她無法平息心中的沸騰著的水泡。單寧原本就比她年輕比她貌美,她從前可以仗著袁紹對袁尚的偏愛而時常陪在袁紹身邊,現在她要連寵愛都失去了嗎。
劉夫人蹭蹭地趕路,身邊響起的請安、問候她都聽不進去。她隻有一個趕過去的念頭,她不知道自己趕到後意欲何為,但似乎隻有趕過去才能讓她舒氣。
砰地推開單寧小院的院門,差點與正要出來的袁紹撞了個滿懷,劉夫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
“這是怎麼了?”袁紹有些不滿。
“妾身隻是想來看望主公。”劉夫人慌忙作了個揖。卻在低頭時抬起視線盯著袁紹背後的單寧。
單寧驚了一下,是自己的錯覺嗎,那眼神為什麼會那麼的可怕,單寧不禁脊背發涼。
“瞧瞧你這麼衝撞,都是做了二十年母親的人了,有什麼事在我那等我就好了。”袁紹示意單寧不必相送,也不管劉夫人,徑直離開了。
劉夫人見袁紹出了院門,想跟上,臨走前靠近了單寧低語了句,“別仗著你的臉蛋挑釁我,有朝一日我會讓你後悔莫及。”
單寧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回到了袁紹的主房,劉夫人摒退了下人,單獨留在了袁紹身邊。
“尚兒總向我問起他父王的身體狀況,我這個做母親的隻好過來看看,也能回去給個準確的答複。”劉夫人扶著袁紹躺下,幫他脫去了鞋襪。
“難得你們母子惦記,最近郎中都覺得我氣色很好。”袁紹指了指不遠處桌子上的茶壺。
劉夫人會意了,為袁紹斟了一杯。
“我倒還好,就是尚兒,他總想著要帶兵出去和曹賊決一死戰。這不還拜托我過來求求您。”劉夫人將茶遞給袁紹。
“尚兒這份心是對的,可是帶兵打仗不是說打今天就能打的。你回去告訴他,讓他好好歇息幾日,幾日後我會有安排給他。”
劉夫人聽了心中暗喜,不知道是不是正合了自己心意,便鬥膽問下去:“主公的意思是否是我家尚兒——”劉夫人遲疑了一下。
袁紹知道她要問什麼,便回答:“不是。”
劉夫人愣住了。
“立嗣之事為之過早。尚兒與我相像,我很看好他,但是譚兒畢竟是長子。等我想清楚自會給所有人答複。”
劉夫人聽了,心中的喜悅一掃而去,“妾身明白主公的苦衷。妾身隻是希望主公能保護我們母子二人。”說完佯裝哽咽。
“我一直都很照顧你們母子,尚兒也是我一手帶大的,現在還把他留在身邊,你就省了這些心吧。”袁紹覺得乏了,不想再說下去。
劉夫人欲言又止,隻得歎氣著退下了。
“來人!”袁紹喚來門口的侍衛。“吩咐下去,傳辛評、郭圖、逢紀、審配前來議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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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過去,四人已經到齊。袁紹掃視了他們幾圈,抿了抿幹涸的嘴唇,道:“你們都追隨我很多年了,如今你們也看到我的身體狀況不太樂觀,該麵對的問題還是要麵對。”
袁紹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幹咳了幾聲,“我一直不想談及立嗣之事,因為幾年前我和沮授私下談過。當時我欲立袁尚為嗣,沮授勸我不要輕舉妄動,畢竟大多數人都認定了長子袁譚才是應該繼承後位的人。一旦兩兄弟衝突,毀的是我們袁家。因為讚同他的觀點,我便將袁譚、袁熙安排至青州和幽州擔任刺史,為的就是磨練他們。袁尚的能力我是肯定的,他也最為像我,袁譚過於生猛剛毅,袁熙又過於平淡懦弱。各位怎麼看?”
袁紹拋出的這個問題很棘手,四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擁戴,但誰都不想第一個出頭點破。
沉寂了半晌,逢紀與審配交換了眼神後,逢紀率先開了口:“回主公,我認為您對三兄弟性格的分析說的很對。譚公子性情中血性太重,若繼承父位將來恐怕會大嗜殺戮;熙公子生性平淡,若繼承父位恐怕會受他人擺布。隻有尚公子的性情適中,加之從小在您身邊長大,耳濡目染,相信對處理政事軍事都有了一定的見地。所以,在下認為,當立袁尚。”
袁紹點了點頭,“我也時常這麼想。”
“主公,萬萬不可。”辛評拱了拱手,道:“譚公子是主公的長子,自古以來就有立嗣立長子的規矩。如果主公僭越了這個規矩,執意立尚公子為嗣,將會導致袁家一片大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