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袁紹在多位郎中的悉心照料下身體狀況有所好轉。雖然咳嗽起來還是會喘成一團,但咯血的次數明顯少了很多。單寧見袁紹胃口漸好,便聽從甄宓幾日前的建議為袁紹熬了一盅雪蛤粥。就算沒有子嗣可以依靠,好歹也要為自己討個好出路,單寧停在了袁紹的榻前。
“主公,妾身煮了雪蛤粥送來。”單寧作了一個揖。
“難得你有心,遞上來我嚐嚐。”袁紹撐起了身子,靠在床頭,單寧連忙在袁紹的背後加墊了幾個軟枕。
“容漪,把粥端進來。”單寧吩咐。
接過玲瓏的瓷盅,單寧舀起了一勺雪白剔透的粥,輕輕嗬了嗬氣,遞到了袁紹的口前。
袁紹微抿了一口,就沒再多吃。單寧沒敢再呈上,隻得尷尬立在一旁。正想著要不要退下,卻聽見袁紹說:“粥很好喝,隻是我現在不想喝,單夫人陪我到院子裏走走吧。”
“主公你——”
“放心,我今天覺得狀態很好,也有好幾天沒活動了,你快來扶我。”袁紹伸出手。
一瞬間,單寧仿佛回到了她在綺紅樓賣唱的日子,那時候,袁紹也是這樣對她伸出手喚她過來。自打進了袁府,她就再也沒有和袁紹一同散步過。
“愣什麼,快過來。”袁紹起身欲蹬鞋,單寧才回過神來,趕忙蹲下來為袁紹穿好鞋,又細致地為袁紹披上外衣,扶他下床。
容漪和其他幾個丫鬟本想跟著,隻見袁紹擺了擺手,她們便會意著退下了。
庭院裏幾近蕭條,已經滲透著冬日寒意的狂風肆虐著攜卷起一地落葉。單寧覺得微冷,身子不禁顫了顫。
“怎麼?冷?”袁紹許久沉默過後如此開口,卻並沒有等待單寧回答的意思,而是繼續問:“寧兒在袁府有多少年了?”
“妾身十八歲進袁府,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十年,嗬。十年前我還精神,現在衰老的太快了。年紀輕輕就跟了我,也委屈你了。”
“主公,您言重了,單寧是自願的,主公待妾身很好,妾身無以回報。”
“不說這。十年前袁家正值鼎盛,現在放眼望去,卻是一片破敗。”袁紹感歎。
“妾身不這麼認為,即使現在,主公也是天下雄主,無人能及。”單寧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隻得說出這句安慰的話。
“若說十年前我是天下雄主,我還尚可居功,可是現在放眼望去,各路人馬相繼自擁,劉姓江山大勢已去,我所擁有的正是大家覬覦的。”袁紹停下了腳步,注視著一院肅殺,心中大悲。“曹賊欲與我相爭,原先十分的勝算卻在烏巢被襲後隻剩下不到六成。好在還有這六成,也不枉我大將軍的名聲。”說到這裏,袁紹轉悲為喜,心中暗笑,可憐曹賊,不久將是你的死期。
“請恕妾身愚鈍,妾身一直不明白,烏巢不過一個小縣城,被襲對我軍怎會有如此重創?”
袁紹聽了,不禁又回想起那一夜烏巢的漫天大火,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卻時時刻刻都焚燒在他的心頭。叛徒出賣了機密,惹得存放幾十萬大軍糧草輜重的烏巢毀於一旦。他重重歎了口氣,一把血脈不順,急火攻心,又開始一頓猛咳。單寧怕了,慌忙中拍著袁紹的後背,想幫他順順氣。
袁紹折騰了一會,總算平靜了呼吸,他說:“不要怕,這病不是你的錯,咳嗽是經常的。戰爭與天下是男人的事,你不懂最好。”
單寧已經不敢再接話,這個節骨眼上,多說一句都怕是能奪去袁紹的命。
“帶我去你那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