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為你倒杯茶。”甄宓說著,有點不自然的抽出右手,前去斟茶。
袁熙接過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我以為你會等到主公醒來才回來,就沒有急著去燙茶。”甄宓見袁熙沒有多喝,以為他嫌茶有些涼,便先解釋道。
“本來是那麼打算,但劉夫人過來了,還摒退了所有人。我們就識趣的回來了。”袁熙輕描淡寫地說。
“劉夫人——”甄宓想了想要不要告訴袁熙,“前些日子,你還沒有回來,劉夫人也來看過我。”
“哦?”
“嗯。”
“恐怕不是關心你?”
“嗯,她有意探聽你的立場。”
“這個恃寵而驕的女人。”袁熙冷笑了一下,“之前父帥立袁尚為嫡就是這個女人在一旁挑唆,調配我和大哥在外駐守獨獨留下袁尚也是拜她所賜。如今,她愈發張狂了。”
“那夫君日後的打算是——”甄宓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聽錯吧,她在叫自己“夫君”,袁熙心頭暖暖的,也沒管她到底在說什麼,隻剩下夫君二字引起的一陣風刮在心頭。
甄宓見他不語,臉上還有似笑非笑的感覺,就當成了他還不肯與自己分享他的計劃。心裏不免有些涼意。
她沒再追問。
“宓兒,你可還記得——”一串急促又響亮的敲門聲打斷了袁熙的話,袁熙皺起了眉頭前去開門。
很快,袁熙又披上了長袍,“父帥那邊命我過去,你在家裏等我。回來繼續說。”
剛走出門,又折了回來,在甄宓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上一次離開吻你的時候,你還在睡夢中,所以你要記住這一次,等我回來。”
甄宓怔在了那裏。
三年前他離開的時候就吻過自己嗎?甄宓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她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湧動出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袁熙來到袁紹的床前,彼時袁譚和袁尚已經候在了床邊。
“拜見父帥。”袁熙單膝跪了下來。
病重中的袁紹見自己的三個兒子已經到齊,便勉強撐起身子,半靠在牆上,
“我的兒們——”袁紹氣息微弱,聲音中還帶著很重的顫音,話還未結束就開始了一頓猛咳。
袁尚欲開口喚屋外的下人遞水過來,卻被袁紹的手勢製止住了。
“讓他們都下去,讓他們都離這房間——遠遠的——”
袁尚聽了連忙吩咐下去了,屋外的丫鬟小廝都退出了院子。
“我的兒子裏麵,就數你們三個年紀最高,最能扛事了——咳咳——咳——為父我恐怕過不了多少時日了——”下一秒,袁紹的聲音突然轉高,帶著憤恨,帶著怨懟,“可恨那曹賊!可恨那曹賊啊!”袁紹抓著床單的手劇烈的顫抖,前胸也因為氣憤而劇烈的起伏著。
“你們聽好,我袁家——與那曹賊一家的仇恨————不共戴天!為父恨啊!為父恨啊……”袁紹用盡了力氣,“譚兒和熙兒,你們速速帶兵到倉亭駐紮,尚兒你留在城內整兵嚴待。為父調養幾天後我們再戰,就算是拚死也要撐到平了那曹賊的那天!”
“兒等領命!”三人一同跪下,對著袁紹深深叩拜。袁紹放平了身子,閉上雙眼,隻是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袁熙領了命後匆匆趕回房間,發現甄宓不在房內,他詢問看門的小廝。小廝答道:“回熙公子,少夫人半個時辰前就出去了,也沒留話說會幾時回來。”
袁熙聽了,歎了口氣,“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回到房內,鋪開一卷竹簡,研墨,下筆。
半個時辰過後,袁熙見甄宓還沒有回來,隻好卷好竹簡,將它放在了甄宓的枕上。到了傍晚,甄宓拎著飯籠姍姍回到房間,後麵跟著的陌雪手裏也捧著盛湯的瓷罐。
“少夫人,你為了這頓飯忙了一下午了,熙公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陌雪邊在桌子上擺好碗筷邊說著。
甄宓不語,卻抿著嘴笑著。
陌雪見她似乎有些害羞,便也偷偷笑了,沒再多言。
過了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美味。
“陌雪,你去把小火爐端過來吧,讓這兒也暖暖。”甄宓吩咐道。
“是,少夫人。”陌雪應著,很快就從屋外生好了爐火,端了進來。
甄宓見陌雪立在一旁直打哈欠,便道:“你快下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就好,今天你的活幹的夠多了。”她又拍了拍陌雪,示意她。
“那少夫人我先退下了。”陌雪作了個揖,笑盈盈的離開了房間。
盯著跳躍的火苗,不知過去了多久,甄宓覺得乏了,她將手肘拄在桌邊,托起腮。他怎麼還沒有回來?心想著飯菜都已經涼了,甄宓更加焦急起來。莫非又留在了主公身邊?看來這頓飯她要獨自享用了。甄宓拿起一副筷子,卻怎麼也提不起食欲,望了望窗外漆黑濃重的夜幕,她又放下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