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呀袁熙,你真是沒口福。甄宓歎著氣走到內室,想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卻發現枕頭上靜靜躺著一卷竹簡。
她疑惑地拿起竹簡,猶豫著卻還是攤開了它。
略顯陌生的字跡,卻能讓她猜到字跡的主人。她逐字逐句地讀了下去。
“宓兒,你看到這卷竹簡的時候,我已經在奔赴戰場的路上,不過不用擔心,很快我就會回來與你團聚。宓兒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會履行對你的承諾。不論是昨日我說的‘會用接下來的時間陪你’,還是很多很多年前我對你說過的‘我尊重你的選擇’。”寫到這裏時,袁熙的腦海中浮現起那個歪著腦袋、抹著眼淚、擠著眉頭對他的這句話還似懂非懂的小女孩。袁熙輕輕地笑出了聲。“是的。宓兒,我們很久前就相遇了。”幸福的感覺,讓袁熙短暫地停下了筆。“那個抱你哄你把你舉上天的袁大哥,你還記得嗎?美丫頭,這下如你所願了吧,袁大哥是真的要照顧你愛護你一輩子了。”袁熙掏出了方印,規規整整地在竹簡上印下了自己的名字。
甄宓伸出手輕輕拂過信尾的紅印,和她三年前在兄長手裏看到的彩禮聘書上一模一樣的方印。紅底鏤空,袁熙印。
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了陌生,沒有了忐忑,沒有了不情願,甄宓控製住了因為激動而快溢出的淚水。
他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操縱下的陌生人,他是自己常常會想念卻無處可以尋找的袁大哥。因為年幼而記不清他的相貌,因為年幼而記不清他的聲音,因為年幼而沒有發覺他給她的力量。現如今,老天將一切都歸還到了她的身邊,他的相貌、聲音甚至他的氣息。他們,竟然成了夫妻。甄宓愈發地覺得不可思議,她合起竹簡,沉浸在一片驚喜和幸福之中。
*****
十多年前,甄宓還是六歲的小丫頭,卻比同齡的女孩多了份睿智和恬靜。從小就開始學習四書五經的她,雖然還停留在一知半解的階段,但儼然比其他孩子收到了更多的熏陶。加之她出落得水靈水氣,兩汪碧眼就如清澈的潭水,白皙的皮膚更是小孩子獨有的嬌嫩。
當然,不論是多麼大的女孩,一旦和美好沾上了邊,就少不了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
那年,剛剛加冠不久的袁熙跟隨著父帥前往各地視察民情,順便征召士兵。恰逢中秋節,一幹人等來到了中山無極縣。
在客棧歇了腳後,因袁紹已與官人有約,袁熙便一個人出來閑逛。
集市上很是熱鬧,但大都賣的是女人小孩喜歡的東西,胭脂服飾糖葫蘆,袁熙就沒有多看。
忽地對麵胡同裏似有人影閃過,還帶著隱約的哭聲。袁熙不禁停下了腳步。是自己的錯覺?周圍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了胡同裏的異常。
正當袁熙踟躕的想離開的時候,胡同裏又傳來了小孩的哭聲。這下袁熙下定決心一探究竟,當他輕輕走進胡同的背陰處,竟發現一個黑臉大漢正急著往肩上扛麻袋。可是麻袋裏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袁熙仔細的看著,也不知該不該行動。倒是大漢看見他一時慌了,拔腿就想跑。袁熙幾步上前,敏捷的擒下了黑臉大漢。到底是大將軍家的兒子,從小在練兵營長大,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黑臉大漢見事情敗露,也顧不得麻袋,倏地扔了下來,飛也似的逃走了。
誰知麻袋剛一落地,裏麵就傳來嚶嚶的哭聲。袁熙暗呼糟糕,剛才黑臉被袁熙逼到角落,身後是一攤廢鐵,鏽跡斑斑,鐵釘卻依稀可以辨認。
袁熙連忙解開麻袋,抱出蜷縮在袋子裏的女孩,果不其然,女孩的脖頸處被鐵釘刺了一個洞,看不清深淺但已經血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