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淫風穢雨之後,她成了他的幹媽,他成了她的情夫。她許諾他有朝一日當豪豐公司的大陸總代理,他答應從在外貿工作的父親那裏弄到豪豐公司所需要的經濟情報。
三天一晃就過去了。
她像他的旗幟在他的心上飄。
他像她的旗手在她的掌上跳。
“嗚——”廣州到了,就要見到幹媽了,就要擁抱希望了,高欣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提著密碼箱,儼然一位代理商一位董事長一位瀟灑的公子哥兒,走出了車站,走進了芙蓉酒家。
“小姐,請問香港豪豐公司的沈冰潔副董事長住幾號房間。”高欣禮貌地問總台服務小姐。
“您是……”小姐邊查房號邊疑惑地問高欣。
“她兒子。”高欣極爽快地說。
“嗬,對不起,沈女士住1103號套房,包房,我通知她來接您。”
“謝謝,不用了。”高欣給服務小姐行過注目禮,匆匆向電梯間走去。
1103號房前,高欣放下了密碼箱,整了整有些零亂的發型,將領帶緊了緊,咽下口甜滋滋的口水,這才找到自己的感覺,他終於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
兩張驚愕的臉。
兩張興奮的臉。
兩張緊張的臉。
“欣!”沈冰潔親切地叫一聲就要撲過來。
“媽!”高欣大聲地呼喊著,迎了過去,以至樓麵上的服務小姐都感到驚訝感到肉麻!
門關了。房內發生的一切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那“請勿打擾”的牌子從下午掛到天黑,從天黑掛到天明,天又快黑了,那牌子才懶洋洋地翻過身來。
分別的日子快到了,他們啃完燒雞的最後一個腳爪,喝幹最後一杯白蘭地酒之後,她說:“欣,我愛你,你給了我無窮的快樂,你提供的信息對公司以後的經營和投資方向有很大的幫助,我走後,你要想方設法收集更新的更有價值的特別是……”
“我知道,比如中央大的經濟政策出台大的人事變動前後的政局變化內幕,一定時期走俏和緊缺的產品、物資等,不是嗎?你都說過好多遍了,就是沒聽你說過具體的投資項目。東簽一個意向西簽一個意向,我這總經理何年何月才能走馬上任,你倒是給我一顆定心丸呀。”高欣這幾天被她折磨得精疲力盡,她要他寫的他都寫了,她要他說的他都說了,具體的投資卻還遙遙無期,要她為他買張香港的旅遊單她還吞吞吐吐,說什麼香港有啥好玩的,去一次也就夠了,要玩就等賺夠了錢,她帶他遠走高飛到歐洲去。他也無奈,他已被她套上了鞍,成了她胯下的坐騎,隻好有些抱怨有些哀求地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願望,“我不願到歐洲去苟且度日,我要在中國享盡榮華,你不願投資,或者一時還找不到投資項目,就先為我買棟別墅吧,我不願在家受窮酸老頭的窩囊氣,他這輩子算是革到家了。我都36歲了,你做幹媽的難道就不為兒子想一想?”
“欣,親愛的,我想了,我全為你想好了。這次我要趕回香港,下次再來時,我包你滿意。”
她走了好久了,他一直沒有得到她的消息。電話打過去,總是沒人接。她說過,有信息給她提供就寫信或打電話約她過來,千萬別在信裏寫電話裏說。因為那是犯罪的勾當,似乎隻有當麵說了,才會人不知鬼不覺的。他想,這次要約她到廣州,她不拿出買別墅的錢,我就不提供信息,老子被她賣了,總經理的頭銜可能沒了指望,金錢我一定得撈她一把。高欣想著,有些失意,有些被人愚弄被人拋棄的感覺。他想報複她,他相信用自己稱得上美男子的胴體能征服她,隻要他能控製住自己不輕易上床,讓她欲火中燒欲罷不能欲泄不能,就一定能讓她乖乖地把錢拿出來。他想好了!即刻給她寫信,約她到廣州見麵。她沒有回信,卻拍來一份電報,見麵地點仍在芙蓉酒家。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副冰涼的“手鐲”。便衣警察從他的密碼箱裏搜出了一個摘抄文件的筆記本和兩份絕密文件的複印件。
他不是特務。他隻是墮入了她用色欲和金錢編製的情網,成了地地道道的情報販子。他是有罪的,他知罪,他的交待給人敘說了一個並非色情的故事。他懊喪,他憤恨。他對審訊他的警察說:“那老妖精抓到了嗎。她要是沒來,你派我到香港去,我一定把她殺了,報仇泄恨將功贖罪!”
審訊員告訴他說:“香港沒有豪豐公司,她也不是副董事長,更不叫沈冰潔。她是J國情報機構在香港的雇員。你隻是她獵獲的一隻小兔。你也不用到香港去報仇了。上次離開廣州她就去了有電網高牆的‘鄉村別墅’。”
高欣抬起頭,還想說點什麼,半晌,他沒有說出來,將頭埋了下去,埋到了自己的雙膝間,雙手插入發間撕扯著。
他在顫抖著;
他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