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著的燭光影影憧憧,沙非心底顫然地疼痛。
沈雁飛的這一指令,實乃借刀殺人。不會有任何人懷疑齊爺或者與齊家有關的人參與此事。或許,此人早有此謀吧,隻是他沙非後知後覺了。
想起當年沈雁飛初到北岸時,雲鶴是多麼興奮地向齊爺引薦此人!後來,當每個人都以狐疑的眼光對沈雁飛敬而遠之,亦是程雲鶴,邀著沙非與他喝酒,推心置腹地,告誡他:或因南北之爭,諸人心懷芥蒂,但若有大才,終必將大成!
言猶在耳,可……
“雲鶴兄,今日,你是否後悔當年?”他默默地搖頭,為這太過薄情的江湖。“我隻是想活命,對不住啊,兄弟……”他把目光投向空蕩蕩的黑暗,漸漸地任自己沉寂入一片混沌。
然而,當他離開棚屋,在街麵上晃悠了許久,打了一壺酒預備犒勞手下的武師,這才回到齊家時,卻隻見滿園喧囂,簇擁在議事廳。
“怎麼回事?不去幹活,整院子亂竄!齊家白養了你們這些混賬!”沙非厲聲咆哮。
守門的小廝悄悄道:“沙爺,您不知道……沈大俠他……惹上禍了。”
果不其然,大家已把議事廳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的。密密匝匝的武師擠滿了整個前院——多半都是看熱鬧的吧!程雲鶴剛出事,這才過了幾天就輪到了沈雁飛麼?莫非,天不佑齊家?
議事廳裏,沈雁飛垂手而立,肅然地沉默著。
齊恒衝上前就狠摑了他一掌。一幹武師強拉著他,冷鳳儀苦口相勸,才將他阻住。秦石居然也在,卻是一聲不吭地背著手,站在角落。
但是雁飛隻微微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痕,便繼續默然。
“片刻工夫,怎生出如此局麵?”沙非驚道。
一堆信箋“嘩啦”如雪片似的落在沈雁飛的腳邊。
“你自己解釋!”齊爺鐵青著臉怒吼道。
“隻怕是百口莫辯!”齊恒哼哼然地輕鄙道,“爹,我早看出這家夥吃裏扒外的德行!”
什麼信?沙非疑惑地望著圍觀者。“沙爺,這是從沈大俠房裏搜到的!聽說落款全是南岸的楚掌門,信的內容皆是密謀如何構陷程大俠,還有……如何設計將遭驅逐的程大俠謀害……”
眾皆點頭應和:“真看不出來,沈大俠是這樣的人!”
沙非已經嚇出了一頭冷汗。算計程雲鶴?這不是他自己都有份參與麼?難道這不是齊爺的意思,而是南岸那仇敵的意思?但轉念一想:沈雁飛行事素來謹小慎微,怎麼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書信留作他人的話柄?並且,入屋搜查之舉,莫不是已握有實證,誰敢貿然為之?莫非齊爺早已懷疑他?或是又有無事生非之人?
他牢牢盯緊了堂上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