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路淩夜出來,蕭雪薇第一個上前,低聲問道:“怎麼樣?”
“還好。不過,需要長期調理。我有個建議:樂憂坊要再這麼個懲罰法子下去,遲早鬧出人命。”路淩夜帶著冰刀一般的目光挨個兒從樂憂坊的人臉上掃過去,被掃到的人無不打了個寒戰。當然,沒被掃到的人也打了個寒戰。因為這樂憂坊不就是皇帝欽定建的嘛!路淩夜等於沒給老皇帝臉啊!可老皇帝偏偏就買路淩夜的帳,非但不生氣,反而向蕭雪薇稱讚她弟弟醫術好。
蘇錦睿就沒那麼淡定了,一個虎撲過去,抓住路淩夜的肩膀搖起來:“月汐沒事?你確定?你沒診錯吧?要不要再請個太醫來看看?”
路淩夜的體質,是眾所周知的不好。他若是投入幹什麼事,等再歇下來,就和那些病號一樣需要靜養。花無稽用扇子在蘇錦睿手腕上擊了一下,震得蘇錦睿下意識地放開了路淩夜,而路離耀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快要倒地的自家弟弟。葉涵沫不樂意了,跳到蘇錦睿麵前討要說法:“黎王殿下,我自認為我七哥至今雖算不上為皇家做了多大貢獻,就算這次,我們家也都認為這隻是為朝廷盡義務,可我們也從未幹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何以現在,我七哥用盡全部精力救未來的王妃,您還不知感恩?還好老天眷顧我七哥,準王妃沒事,若是我七哥判斷稍有差池,被您抓了把柄,這讓我們路家以後,怎麼處?”
“我……”蘇錦睿尷尬地收手。路淩飛很適時宜地唱了紅臉:“涵沫還小,家裏兄長都是常年待在市井的人,行事魯莽了些,還請陛下和黎王殿下不要怪罪。”蘇錦睿還能說什麼?若是再糾纏,倒顯得他自己小肚雞腸了。
在場眾人在心裏再次感歎,這路家二小姐長大,必也是塊狠料。果然應了那句傳聞:路家在外,寧可得罪天皇老子,都不會讓自家人受半點委屈,這也讓在場所有看慣家裏明爭暗鬥的各家少爺小姐們,暗暗羨慕起來。最後還是老皇帝打了圓場,賞了路淩飛路淩夜黃金和物什,又賞了夏慕雅首飾,再打賞了眾舞姬一些銀兩,這次宮宴才慢慢落下帷幕。
路淩飛和路淩夜兩個人沒乘馬車,倒是騎了兩匹馬跟在自家幾輛馬車的後麵。蕭雪薇在馬車裏掀開簾子朝後看了一眼——每次他倆有悄悄話要說就會這樣。真是,又不是小女孩!
路淩夜敏銳地感覺到長姐鄙夷的目光,不禁腹誹:又不是我開的頭,哪次不是你六弟非拉著我玩這一出?
隻聽路淩飛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給小狐狸看診的時候,還說了其他事情吧?原來不是說真相大白,就無需再查麼?”
“在你麵前,我能有點隱私麼?我說過那話沒錯,但解開謎團的,僅限於上次的李摯案,‘千麵狐’存在的本身,還沒有解開。”
“所以你就和她打了賭?哇很少見你這麼開放的!”
“哎,你咋跟東頭賣魚的老太太似的,啥都想聽,啥都想插一腳?還有,這怎麼就能體現我的開放了?”
“因為我可是發現你把落星樓的特權都開給了她!”路淩飛一臉的八卦,“以前聽五哥說,你肯把半點特權賣給外人,且啥回報都不收,那人肯定是弟妹。”
“我發現挖我牆角的時候,你的表情最帶勁,簡直和老五他們一模一樣!”路淩夜一記眼刀扔過去,“收利息的好嗎?用‘千麵狐’的情報。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操心一下自己比較好,這次的桃花債都惹到夏家那頭去了,我倒要看看到時你怎麼收場。真是,懶得和你說話——駕!”
“哎哎?唉,這人真開不起玩笑。”路淩飛看著路淩夜驅馬到馬車前麵,帶起一陣塵土,笑著搖了搖頭。
白月汐跟在樂憂坊眾人後麵,目送車隊離開。趁其他人沒注意,白月汐朝後退了幾步,一個閃身,向著坊主那裏飛躍而去。
蘇晴坐在窗口邊,托著下巴,聽著白月汐的彙報。房間裏黑漆漆的,蘇晴隻在桌上點了一盞小燈。等她講完,蘇晴悠悠地睜開眼,燈火映在她的眼中跳動,白月汐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了又等,白月汐終於忍不住想要詢問蘇晴的看法,正欲開口,隻聽蘇晴突然低聲呢喃。
“路家的孩子嗎……”
像是突然下了重大的決定,蘇晴抬頭看著白月汐,點頭道:“我也認為,你是時候自立門戶了。自此,我和那位近侍的任務已完成,以後咱們便再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