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汐愣了愣。冷酷是有,可她更覺得這聲音竟透著絕望般的薄涼。若不是經曆過刻骨的疼痛,怎麼會有這種持久的哀傷。她向路淩夜離開的方向望去,隻能看到白色的背影,倒是路淩飛回頭朝著她笑了笑,還扮了個鬼臉。
直到人完全看不見了,白月汐才收回目光。她彎腰拾掃帚的時候,頓時想起以前楚悠悠拉她去聽的一段說書。
“這樓若王朝的路家是個神秘的家族,不僅是因為其特殊的地位和種族,更是這家的少爺小姐都不簡單。
“且不論那路家大少爺和二少爺常年在番邦淘貨,二小姐還在啟蒙階段,四少爺自幼皮得邪門,被送回本家看守陵墓外,這剩下的,各各都是塊活劇本。
“公認的京中奇女子,說的便是這路家掌家的大小姐蕭雪薇,年僅十八,就可以把整個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條;更有頑劣的三少路離耀,好賭,卻從未輸得一敗塗地,漸漸地操控了京中各個地下賭坊;五少爺花無稽經營著胭脂鋪子,幾乎所有的女人都以能得到花掌櫃親手所贈首飾化妝品之類為榮,反而不去在意門麵更大的同類店家。而花無稽本身長相陰柔,做派也和女人如出一轍,善於和各種女人打交道,家長裏短,無不知曉,是以人稱‘花麵佛’。
“這最後,就要說到最有名的兩位,路家也隻有這兩位,真正和朝廷有直接聯係。
“替朝廷駐守並開拓邊疆的兩位少將,正是六少路淩飛和七少路淩夜。‘桃花王爺’路淩飛自不必說,一臉邪邪的笑勾得多少少女的春心蕩漾,這‘玉麵小閻羅’路淩夜本是和他一母所生的雙胞胎,卻因性格迥異生出麵相上的許多不同來:冷靜,高智商,也冷血。傳言他還身帶一種能汲取他人生命的罕見病症,路家尋醫問藥多年,仍不得解。他身上的謎團,比路家任何一個人還要多……”
所以,剛剛那個像剛從冰窖裏出來的人,是路淩夜?果然是名不虛傳。既然這號高智商的危險人物已經回京,“千麵狐”的行動必然會引起他的注意。可是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白月汐突然想到什麼,心裏有些緊張起來。她從裏衣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後,裏麵是一隻長著羽翅的透明小蟲。
飛蟬,常用於追蹤目標。飛蟬是母子體,子體在目標體內寄生,母體負責傳達主人指令。當飛蟬子體認為目標對主人達成威脅,並得母體同意,即可擊殺目標。
從母體的反應來看,子體確實靠近過。從時長來看,確是在路淩夜身上沒錯——他就是那個男孩!可惡,還是大意了!然而子體並無異常反應,難道路淩夜沒有發現?不可能啊!那個人在傳言中,謹慎得很。這令白月汐隱隱擔心起來。既然這樣,那就先到宴席上,想辦法靠近他,看看蠱的情況好了。
白月汐加快了動作。等她全部清理完,天已盡黑。正殿傳來樂器聲,悠揚飄渺。白月汐閉眼聆聽了會兒,慢慢穿上侍女服,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怎麼樣?任由一個女孩在臉上摸了那麼久,總該有點發現吧?”“滾。”
正殿裏,路淩飛正半真半假地調侃著路淩夜,同時又不忘應付著任何一個同他打招呼的人。路過的小姐們,無一例外地向路淩飛拋著媚眼,再敬畏地看一眼路淩夜後,才離開。
待找到空位坐下,路淩飛悄聲問道:“哎,我現在正經問你,你是不是認為剛剛那個女孩是‘千麵狐’?”
“不確定。”路淩夜順手抄了一瓶酒給自己斟上,“沒有關鍵之一的武功氣息,關鍵性之二的疤倒是有。腰倒是挺軟,確實是習舞的料,但是她長期貧血。”
“你說啥?長期貧血?”路淩飛一不小心把一整粒葡萄咽了下去,“久聞這舞坊的暗箱操作過於黑暗,沒想到虐待孩童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