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宮宴(1)(2 / 2)

夏慕雅羞澀地咬了咬下唇。但身為頭牌舞姬,夏慕雅深知今晚正事重大。她很快恢複一貫的表情,高昂著下巴,問樂憂坊的人:“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吩咐下去,處處仔細,若有差錯,可別怪我不客氣。”

“已經差人到各處提醒了,”樂憂坊的管事低眉順眼道。這時有個小廝跑過來,和她耳語了幾句,管事的神情變得有些遲疑。

“有事就報來,今天什麼日子你們都清楚,還在磨蹭什麼?”夏慕雅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威懾和不悅。

“是——”管事俯俯身,下定決心道,“坊主征求您的意見:那些受懲戒的舞姬是不是今日暫時赦免,畢竟也讓她們了了看大世麵的願望。”

“哼……”夏慕雅聞言,嘴角冷笑一聲,揚聲道:“坊主的建議我會考慮。還請問管事,白月汐是不是也在坊主所說之列?”

“這……”管事答道,“您是頭牌舞姬,可以自行決定。”

“好!”夏慕雅高傲地轉過身,道:“吩咐下去:舞姬白月汐言行惡劣,理應繼續受規教。本姬可憐她年幼無知,欲讓其歸複本位。但其麵相已上不得台麵,現本姬特準舞姬白月汐負責打雜跑堂工作,見見世麵。”

管事愣了愣,但又無法反駁。畢竟白月汐破相極其嚴重,確實不能讓外人瞧見。無奈之下,她隻得把消息帶過去。可白月汐聽了並沒有反駁。在管事憐憫的目光中,她順從地換上打雜的衣服,一路沿去前殿的方向清掃著。

偌大的樂憂坊隻有這一個小小的人影慢慢地向前挪著,清掃著。傍晚臨近,白月汐抬起臉看天,擦了把汗。看到她覺得可憐、正欲過來的人見她忽然抬頭,都驚住了——完美的臉上,橫亙著一道猙獰可怖、自耳根到眼角的疤,就好像一麵好好的鏡子突然裂了條痕。所有人忙匆匆低頭走過,假裝沒有看到。

“嗬——”白月汐笑了一聲,笑得毫無感情。人都是勢利的動物,還是口蜜腹劍地勢利著,所以自己的生母才會死——她是被殺死的,更是被勢利的潮流給淹死的。

白月汐正想著,沒防備被人從後麵猛推了一下:“快點掃!大人們都快到齊了,還磨蹭?晚飯不想吃了?”

這段時間,夜裏接活兒,白天受罰,哪裏有什麼好體質!這一推,白月汐就覺得頭重腳輕,向前栽去。

白月汐正想著無所謂地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感覺一陣清冷的風襲來,帶著說不出的淡淡香味,把她整個人拉起來,倒進一個冰冷的懷裏。

白月汐並未立即起來。那股淡淡的檀木香似有似無地縈繞在周圍,雖然也伴著清冷,卻莫名地感覺那種清冷一直是她追求的久違。然而長時間的訓練令她的大腦迅速理智,白月汐猛得跳到一旁,站住腳跟,定睛打量眼前的人。

藍色的頭發有些亂,在後麵被隨便地束了個小小的細辮。一身鑲藍邊的白袍,上繡一株蘭花,倒比常見的朝服順眼多了。白月汐目光隨便一掃,忽地對上對方的眼睛,便再也挪不開了——墨藍色的瞳孔如此深邃,像是打磨過的寶石,卻不似寶石般反光,倒更若深潭。總之,是非常幹淨的顏色,她瞧著,莫名喜歡,竟不知不覺伸手撫上去。

路淩夜瞧著眼前這個破了相的,約莫十二三歲的姑娘,第一個想法是急於求證她是不是“千麵狐”。可眼前的人似乎沒有半點功力,普通得很,這讓路淩夜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就一個勁兒地看著她,也就並未立即阻止她的爪子——這就讓隨後跟來的路淩飛瞧見了一副“香豔”的場景。

“咳咳,差不多得了啊!”

路淩夜和白月汐先後反應過來。白月汐驚訝於自己的失態,暗暗懊惱著。路淩飛看著那個低頭沉默的小姑娘,明顯感到路淩夜的身上散發著十二分重的寒氣,差點笑出聲來。在路淩夜看來,發生了這麼掉臉的事情,估計是要遷怒到對方的身上吧!

果不其然,路淩夜那滿含冰碴子的腔調出現了:“好好走路。”然後像是從未看到白月汐一般,走到路淩飛身邊,擦過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