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母親為代表的女方和男方一家吃過一頓飯之後,就算確立了親家關係。母親完成了自己的責任,又要趕赴兒子那裏幫忙照顧即將臨盆的孫子。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或許你是在愛自己不曾擁有過的一切。對方的人生,某種程度上比你完整,你沒有的正常人家按部就班的上大學、找工作、父母和諧;你沒有叛逆的青春,大膽的放肆等已經缺失的部分,對方都有了。TA能彌補你人生的一種缺憾,你是在愛那個本該屬於你的那一部分,而你不曾有過。一個人的出現,有可能取決於你內心深處的敏感地帶。一份成熟的愛,來自客觀的需求,包括實際需求或心理需求,你正在愛那個殘缺的自己而不自知。這樣的結合,對於雙方而言是利好的,相互彌補的人生才算某種意義上的完整。
餘忻的婚禮被定在次年春夏。山上的野果子都成熟了,春筍破土而出;顏色超正的大紅色蓬蘽和覆盆子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隨處可見;金櫻子花和著米漿剪成熱乎乎的大餅,金櫻子的果實是小時候好酒的男孩“偷酒喝”的秘方;味道酸酸的杜鵑花瓣占著花多勢眾,開滿山頭;“清明菜”長在了田埂上,市場上倒是常年可見清明餜,隻是我不知道那種和著艾草搗碎成泥、開著黃色花瓣的綠色植物叫什麼名字,取名“清明菜”,應該不算虧待它吧。萬物複蘇的季節裏,老餘也從昏昏沉沉的冬季跟著蘇醒過來;母親的孫子也已懂得哇哇大哭討要奶水;馬帥領著薑芸和她肚子裏的寶寶第一次來到小城;玫琳和退伍回來的施少也來了。這是第幾次了,次數越來越少,少的難說了,重點是,大家又聚在了一起。可我原本以為和我一起見證自己最愛的人的婚禮時,應該不止這些人。我的現在,大都不是從前幻想的以後。
從前,我殷切地盼望餘忻不要走前輩們的老路,能夠和市麵上大多數男女青年一樣,結婚成家、生兒育女。按部就班,平平安安過一生就已心滿意足。當連續兩天的酒席散場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置身於馬帥、玫琳一群人之中,聽她們感歎妹妹捷足先登,催促“姐姐”將來的著落。坦白說,我並沒有太多想法。好像有人提到了方文仁在同一天舉辦婚禮,新娘不是他的前前任。沒有想法,就是沒有想法。
即使從前的盼望終於成功實現了第一步,憂慮和擔心依然繼續。更好的生活不是一蹴而就,靠的絕非臨門一腳。重蹈覆轍隻在一瞬之間,大喬和小喬曆史重演的機率不會少。我不知道餘忻的婚姻是一個問題的解決,還是更多問題的開始。每個人的人生,自己才是主角,不可能一直順遂安寧,隻是一顆正待成熟的果子,可否經得住新的風雨?問題的答案,需要主角自己尋找。旁人能做的,是把自己照顧好,不做拖油瓶,如果能幫上什麼忙,自然是最好的狀態。我把美好的祝福送給人間,而這久久散不去的陰影,勢必要衷心追隨著我,一直帶進土裏去了。
女人一定要有足夠多的錢,打扮自己;做想做的事;必要時拿出來接濟親朋;開張做生意;有時也能救人一命。結婚的女人更需要經濟獨立,不放棄打扮自己,不做寄生於丈夫的小媳婦;為孩子打算明天;在緊要關頭為婆家仗義疏財。
前輩們或許更多的是在閑言蜚語之中,頑抗過活,這顆毒瘤不偏不倚影響著後輩,所謂“人活一世,就為了爭口氣。”絕不是女人要有錢的目的。活著到底是做給別人看,還是活出自己,對於小城很多人而言,基本上沒幾個分得清楚。嫁到小城的餘忻以後還會和姑姑那群人之間鬧出什麼碎語殘篇,誰也不敢保證。這些人還活著,喧鬧就還在繼續。
婚禮過後,真正要和餘忻分開了。後來,日子久了才知道,這是一次曆史性的分別。
我和老餘回到了屬於我名下的那個家,抵押給馬帥的那個房子裏。歲月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曾經以為混的最牛的阿木,沒想到,最後還是私下離了婚。原因是什麼,誰也不清楚,隻知道對方暫時沒有走司法程序,意在等到阿木拿到加國合法身份之後再行正式離婚。最後能不能真正離成,尚言之過早,隻能看他倆的造化了。而那個不被眾人看好沈一伊主播,也已經不做主播這行了,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美容公司,誰又能料到她居然變身女強人,還是一名單身女強人。沈一伊和薑芸的攀比似乎沒有分出一個高下。馬帥在薑芸的名下注冊了一家互聯網公司,連同施少和阿木,紅紅火火地開始研發設計APP,馬帥說,“世界上隻有兩樣東西能讓男人高潮,事業和女人。”歲月的戲劇性,讓人驚歎,與此同時給了我破釜沉舟的勇氣,利用房子,我找到了民間借貸,通過關係以較低的利息貸了一筆款項。我很好奇,有誰簽名字之前是不看內容的,而我真的隻是在瞎看。我這麼做一定是草率的,可本就沒什麼好失去的我,還能成為別人眼中的能揩油的大佬嗎?後來,我一鼓作氣入股了馬帥的海鮮餐廳,成了最大的股東。餐廳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名字了,換成了餘忻的名字——“忻家飯店”。我要告訴全世界,隻要我還活著,我會一直作餘忻永遠的後盾,做不了在經濟上為她保駕護航的實力派,起碼能竭盡全力當她失意時那個及時拉她一把的娘家人。
我告訴自己,“不能失敗。”我是個有問題的人啊!有很多很多問題亟待解決。不是因為一次失敗就會被判死刑,而是給予力爭到底的決心。人們盡全力去感受和學習,想要死死地撐住即便有些事曾經從未有所經曆。即便有些時候依然很難,那又怎樣?未知的生活需要去麵對、去克服、去解決。不過於狹隘,也不天馬行空。美好人生,不僅僅取決於她帶來的快樂安逸;也許更多的是……憂患,這讓人不斷地冒險和努力學習,或許故事的開頭總是以違背意願的失落起始,生活不斷地欺騙著你,後來我們開始學會放鬆,即使疼痛,那也是值得回味的、別樣的甜蜜。
前麵的打鬥再多,隻不過是生活在高處嘩眾取寵,真正讓你重重摔倒在地、立刻散失戰鬥力的,往往是最關鍵的一記重拳。這記重拳和你的承受能力息息先關,倘若你有母親那樣寬厚的決心,能打倒你的,隻輪得到“下一記”。
人這一生能遇見肯為你仗義出手的人,是你的運道。你的運道還和你必須有‘不能白占便宜’的心有關。可我的運道呢?被一封微信活生生的全盤否定了,在餘忻婚禮結束,也是天的那頭方文仁的婚禮圓滿完成之後。當晚回到家裏,住在酒店的馬帥發來一封微信:餘葭,其實一直以來,方文仁沒有停止過向我們打聽你的消息。他知道你要強,而他的家族必須要求他與另一家企業的千金聯姻。早年失去父親的他,無法違背母親的意願。他得知施少對你的心思,在阿木回國那晚,故意找來前女友幫忙演一場戲,他說這樣可以讓你徹底死心。也是他鼓勵施少勇敢地向你表白,方文仁太了解你了,如果不是他,你不會對其他人跨出第一步。裝修房子的錢也是他出的,方文仁說,你一個人在那個小城沒有用武之地,一個才女就這樣毀了。我說要買那套房子是我在騙你,事實上是方文仁拿了三萬元,讓我交給你。我們知道,接受這筆錢對於你來說,背後載著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你是一個記人情一輩子的人。你知道後來為什麼能以銀行的同等低利息貸到款嗎?也是因為他的關係。餘葭,這麼多年了,周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謝謝你當初告訴我不要成為扶不上牆的爛泥,你教我學會了擔當,我也找到了要一生守護的人。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也不能再無法無天了。落地後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我想到了你,一路堅持的美少女戰士,到了該放下那段感情的時候了,我告訴你方文仁的事情,是希望你知道真相以後,能明明白白的釋然。還有,他說,忘了他,施少挺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