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的捕魚種種
世象
作者:曲洪智
麻袋片捕魚
1961年冬天,我初到北大荒,進黑林子伐木。看到北大荒的林海,使我興奮異常,一馬平川的雪野上,一條條林帶蜿蜒曲折橫貫在原野上,像條條巨龍遊弋在雪海中。林帶裏,清一色的大葉楊,棵棵一摟多粗,拔地而起直指蒼穹。那威武,那氣勢,怎不令人歎服!但,這些興奮與歎服,隨著歲月的流逝已逐漸淡漠,而對一片麻袋網的記憶卻至今不忘。
說起這片麻袋網,得從一次爬犁落水事件說起。
初進林地時,大地還沒有封凍嚴實,重機械不敢在沼澤地上行走,我們伐木點的給養,隻能由馬爬犁從百裏遠的隊部送來。
那天,老李頭趕著馬爬犁,風塵仆仆進黑林子為我們送給養,在離我們十裏處一條週水河上,爬犁掉進了冰河裏。我們聞訊趕到週水河,卸貨撈爬犁,在向外拽爬犁時,想不到得到了額外收獲,木爬犁出水竟帶出了四條半斤沉的紅肚囊鯽魚。我們大喜過望,當天晚飯一鍋蘿卜湯裏加進了四條鯽魚,把大家喝得肚滿腸圓。
晚飯後領我們伐木的王隊長咂著嘴說:這鯽魚湯真鮮哪!咱得想法打點兒魚,改善夥食。
我們說:你不是做夢吧,咱沒有魚網咋打魚?打冒眼冰又太薄。
王隊長在帳篷裏轉來轉去,突然奔到自己的鋪位前,伸手從褥子底下抽出裝行李的麻袋說:把麻袋拆開變成魚網不就可以打魚了嘛?
大家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是,王隊長拆開麻袋成為一個單片,拿起爐鉤子捅進爐火正旺的爐子裏,一會兒燒紅了,手持爐鉤子捅向麻袋片,一個個大洞便出來了。就這樣,幾個人輪換如法炮製,那條麻袋終於千瘡百孔變成了一張網,四角拴上拉繩,就可以用其捕魚了。
次日,王隊長抽我們四個小夥子,拿上麻袋網和大斧子來到爬犁落水處,掄起板斧一陣狂轟亂砸,一會兒就砸出十米長的明水河。那條河寬不過五米,水深僅一米多。不多時就見一條條大鯽魚遊到明水處,自由自在地呼吸曬太陽。我們悄悄地把麻袋網下到水中,兩岸各站一人拉網,又各站一人手執木杆抵住麻袋網底部,第一網就捕鯽魚十一條,僅用半天就捕魚五斤多。那天的晚飯,大師傅做了滿滿一鍋清水飩鯽魚,伐木歸來的工友們,敞開肚量造得一幹二淨。記得那天我吃了四條大鯽魚,連饅頭都省了。
後來,在用麻袋網捕魚的實踐中,得到了經驗,對麻袋網進行了改裝,用砌鍋灶剩下的紅磚,敲碎作網墜,綁在麻袋網下邊;用漂浮力強的楊木站杆,截成一段段綁在麻袋網上邊作浮漂,這樣,打魚隻去兩個人就行了,省下兩人去伐木。
一個月以後,河冰凍得越來越厚,河水越來越淺,魚的產量越來越低,終於有一天,已無魚可捕了。吃慣了“蜜”的我們,都很著急,催王隊長快尋找新的捕魚基地。王隊長應允,帶一個人扛著鐵鍬板斧,沿週水河下遊走去。傍晚回來說,在離住點約二十裏處發現了一個鍋底泡子,測水檢查,最深處水深還有兩米多。王隊長說,那裏一定是鯽魚越冬的魚窩子。
大家聽了這個消息很興奮,便紛紛議論捕魚的方法。泡子裏捕魚,不能用狹窄的週水河揭冰捕撈的方法,泡子裏已冰厚水闊,那樣根本行不通。最後研究的結果是:去人在泡子水深處,打開一個長方形冰槽,把麻袋網沉到水底,等鯽魚見亮來水槽呼吸新鮮空氣時,兩人兜起麻袋網,水槽裏的鯽魚就插翅難逃了。
此法果然靈驗,第一次去打魚的人,就打回鯽魚一百多斤。就這樣,在那個伐木的冬季,我們天天鮮魚果腹,個個吃得身強力壯,不僅超額完成了伐木任務,還節省了那個年代最金貴的口糧。春化爛道時,我們回到了隊部,我將省下的口糧,托人千方百計換到二十斤全國通用糧票,寄回膠東老家的父母。父親回信說,你寄來的糧票真是及時雨,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幫爹媽解決了大問題。
看罷那封信,我心裏由衷地感謝那片麻袋網!也感謝鮮美的鯽魚們,更由衷地感謝北大荒豐厚的資源。
叉 魚
居住在黑龍江中下遊一帶的赫哲人,是我國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自古不事耕種,以漁獵為生,他們的叉魚技藝,堪稱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