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所說,也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就是些兩國使臣見麵時應有的禮節問題罷了。
痕妝也並不打算真的提出什麼有建設性的意見,趙王也不強求,隻是一直含笑看著痕妝。
趙王不斷找著話題,痕妝也隻是有問方答,又是用最簡單的字句,十分有禮,讓人無隙可乘。
即便如此,痕妝還是整整被留到了夜深才放了出去,臨走,趙王還賜了她一塊腰牌,說是可以隨意進出王宮的牌子。她便順手收了。
因為進宮的時候是坐著宮裏的馬車來的,出去的時候,痕妝便隻能自己走回去。
無語地看著天空中掛著的那輪銀盤,痕妝實在無法想象,若是照今天的樣子,以後要怎麼過下去。
從西華門而過,卻見西苑的門緊緊地關著,再從門縫裏去看,苑裏燈火俱無。
這個獨孤焱,恐怕又去什麼地方鬼混去了吧?真不知道,他到底哪裏來的那麼多精力,也不怕哪天身子就被他自己折騰得虛了,到時候想出門,也是有心無力了。
出了西華門,街上已是空蕩蕩,沒有人煙。痕妝不禁在心裏鄙視道:那個趙王,看著好像多喜歡她似的,卻害得她這會兒才能回相府。這也就算了,居然連一點兒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也不知道找人送送她。
照他這種自以為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做事風格,就算是對他有意的姑娘隻怕也都要失望,離他而去了,更何況是她這個根本對他無意的人?
一路走著,一路胡思亂想著。寂靜的大街上,靜得幾乎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聽得見。
不知道柳絮巷今晚是不是與往常一樣熱鬧?昨晚的事情,有沒有給其他地方完成不必要的損失?
這麼想著,痕妝索性便調轉了方向,朝柳絮巷的方向走去了。
站在巷子的一頭,整天街上依舊是燈紅酒綠,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昨夜的殺戮和那場無名的大火,似乎並沒有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任何的印記。唯有燈火通明的間隙,偶然蹦出來的那一堆焦灰會讓人想起昨晚這裏曾經受過的一切。
正要抬步行去,眼角卻留意到暗處隱藏著的危機。
痕妝微微一愣,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麼,冷冷一笑。
原來自己這麼招人恨,前兩天還取笑獨孤焱,現在,就輪到自己了。隻是,劉俾要的不過是那家人,殺不殺她的,結果都變不了,甚至她現在死了,倒反而對他更不利了,劉俾雖蠢,卻也不至於笨到這種地步吧?
那麼,就隻能是那個女人了……才剛認識,甚至也不過一頓飯的交道,她就恨自己到這種地步?看來,這個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想了想,剛踏出去的腳,便又收了回來,迅速轉身,朝無人安靜的地方行去。
身後的影子一直跟著,那種熟悉的感覺讓痕妝心中不由自主地恐懼。即便如今的她,未必打不過那些人,可當初的記憶就如同一隻猛獸一般,吞噬著她所有的自信。
越來越近,無人處到處一片安靜。周圍的幾間房舍的燭火業已熄滅,空曠的街道人蕭瑟的風吹過,吹起陣陣寒意。
痕妝突然站住,壓抑著過往的記憶,依舊是那個淡然中透著幾分囂張傲慢的痕妝。
“都跟了一路了,不累嗎?還不快點動手,也好讓本姑娘回去睡個安穩覺。”
如此充滿挑釁的話語,卻未得到任何的回應,唯有身後緩緩走出來的四五個黑衣人,用一種看屍體似的目光看著她。那麼的冷靜,仿佛這世間的所有生命在他們的眼中,不過都是些死物而已。
沒有嗜血,沒有激動,卻反而是這樣的氣息讓人覺得恐懼。那是真正的死亡之氣,任何人無法抵抗,也無從抵抗。
為首的殺手一聲令下,隻見黑影在空氣中閃動,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在眼前。
即便已經見識過這些人的能力,即便心裏有所準備,還是不由自主地震驚。
迅速出手,卻還是慢了半拍。痕妝不時往後退著,手中的刀刃在夜色下閃爍著寒光。她已感覺到有些支撐不住了。
這些人,下手依舊如此狠辣,毫不留情麵。可恨自己,始終修為有限,無法真正與他們匹敵,況且,還是在以一敵五的情況下。
收斂心神,全心應戰,身上卻已經是鮮血淋漓。手上,胳膊上,腿上,身上,還有一劍,若不是躲避及時,隻怕已刺穿了她的心髒。
體力已漸漸不支,僅憑的一點意誌也在逐漸消散。痕妝清楚,她不能再繼續糾纏下去,否則,就隻有一死了。
手中動作緩慢,虛晃一招,痕妝趁空跳出戰圈,迅速引入夜色中。
那些殺手卻是緊追不舍,既然接了任務,斷沒有放過她的道理。
在夜色下,痕妝一身白衣已被染成血色,她的腿不停發軟,已是快要支撐不住。如果再不找個地方躲上一會兒,或者有個人能幫幫她,這一夜,隻怕就真的成了她的命喪之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