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葛浩文翻譯出版了李永平的《吉陵春秋》。2004年,翻譯出版了春樹的《北京娃娃》,二者都獲得一些評論界的關注。特別是後者,毫不意外地,被評論者放在棉棉的《糖》和衛慧的《上海寶貝》一起進行了批評。但對於春樹的諷刺天分,評論者還是給予了充分肯定,認為如果作者能夠抵擋住國內外的各種吹捧,還是有希望的。
2004年出版的《豐乳肥臀》獲得了一位重要的評論者的關注,即美國著名作家厄普代克。2005年5月9日的《紐約客》發表了厄普代克的長篇評論文章《苦竹》,該評論文章將莫言的《豐乳肥臀》和蘇童的《我的帝王生涯》一起進行了比較分析。在他看來,莫言設置了大量的殘忍的事件、魔幻的現實、婦女崇拜、自然描寫,以及大量的隱喻等,認為中國小說缺乏伊麗莎白全盛期在禮儀方麵的教導,蘇童和莫言都隨心所欲地運用身體細節,伴隨著性、出生、生病和暴力死亡事件。作者並不同意譯者葛浩文的“莫言看到了人性的退化和中國人性格的萎縮,而旨在引起注意”的評論,認為作品中大量的低俗下流的內容使得作者在道德上的冒險是個失敗。作為一個著名作家,不能不承認,厄普代克的眼光是敏銳的,他也的確是抓住了莫言和蘇童的小說創作中存在的一些問題。
2005年,除了《我的帝王生涯》外,葛浩文還翻譯出版了另外兩種作品,蕭紅的《染布匠的女兒:蕭紅小說選》和施叔青的《香港三部曲》,可惜兩部作品幾乎都沒有什麼反響。
2007年,葛浩文共有三部譯著出版,分別是朱天心的《古都》,蘇童的《碧奴》和畢飛宇的《青衣》。盡管幾部作品在漢語界口碑不錯,但在英語界反響平平。僅在《出版者周刊》上發表了評論者關於《古都》和《青衣》的簡短評論,而關於蘇童的《碧奴》未見隻言片語。
2008年,葛浩文同樣出版了三部譯作:莫言的《生死疲勞》、薑戎的《狼圖騰》和張煒的《古船》。可以說,三部作品都有一定的分量。莫言的《生死疲勞》還獲得了同年度第一屆紐曼文學獎,頒獎地即為筆者此刻所在的俄克拉荷馬大學圖書館。2008年5月4日的《紐約時報》發表了長篇評論文章《再生》。該評論認為,該小說就像一部紀錄片,記載了半個世紀以來中國的曆史變遷,但該小說仍是一部充滿了狂野的想像和創造性的小說,評論者同時也指出該書由於充盈著大量的鄉村政治和鄉村性活動而使得該書顯得粗糙、猥褻和滑稽。這一評論和厄普代克如出一轍,在有關莫言小說的評論中也並不鮮見,可惜並未引起莫言的足夠重視。
2008年5月4日的《紐約時報》以《野性的呼喚》為題發表了關於《狼圖騰》的評論文章,作者認為,小說作者被魯迅的改變“國民性格”的雄心所激發,很明顯想利用他虛構的遊牧生活來提出一個觀點,不僅是他對中國讀者的先入之見導致了該作在西方的挫敗,而且作者也沒能很好地將他的經曆和精神轉化成小說,反而使得他的作品讀起來更像是關於遊牧生活的優越性的辯論。
相對來說,《古船》的反響就有些平淡,僅在《出版者周刊》上出現了簡短評論。
2009年,葛浩文出版的譯著是和孔海立合譯的《鴜鷺湖的憂鬱》,也沒有引起評論界的反響。
2010年,是葛浩文收獲頗豐的一年,共有四部譯著出版,分別是:蘇童的《河岸》、莫言的《變》、畢飛宇的《玉米》和老舍的《駱駝祥子》。《河岸》和《玉米》分別獲得了2009、2010年的曼氏亞洲文學獎。出乎意外的是,四部作品中反響最熱烈的是畢飛宇的《玉米》,2010年8月9日的《獨立報》發表了評論文章。作者給該小說的評價是,這個敘述三姐妹在“文革”結束後的奮鬥故事既是一個複雜的道德寓言,也表明了中國這頭睡獅已經醒來並成為全球有影響力的國家。同時也指出,作者實際上也暗示了人類的精神是複雜的,其真正的寓意也在於中國的覺醒也是要付出代價的。2010年8月15日的《華盛頓郵報》上的書評作者則認為,盡管該小說分量不重,但對西方讀者是有用和教育意義的,因為它以一種可感知的人類術語記載了中國婦女的低價值以及鄉村和城市的深深割裂。
值得一提的是,葛浩文將蘇童的《河岸》譯作了The Boatto Redemption,意為“通向救贖的船”。顯然這是譯者的理解。而筆者則認為,蘇童該部小說的主題是“尋找母親”,而不是“救贖”,關於這點,在《一則關於尋找母親的寓言》(《名作欣賞》2012年第七期)一文中,筆者曾做過探討。
2011到2013年度,葛浩文分別完成的是劉震雲的《手機》、莫言的《四十一炮》和《檀香刑》。而2012年,借助於葛浩文的翻譯,莫言終於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葛浩文的翻譯事業也到達了頂峰。
莫言仍舊吸引著評論界的關注。2013年1月8日的《衛報》刊發了評論文章。認為該作(《四十一炮》)代表了莫言作品中所有的問題,從更廣的角度說,可能是代表了三十年中國文學的問題,同時還指出,很多和他同時代的作家的寫作都充滿了性。1月31日的《紐約時報》也發表了評論文章,作者將主人公比作是肉食藝術家,是中國最好的藝術家。吃、性和權力在主人公羅的怪異的故事中是密切相關的,在莫言的其他小說中也是如此。作者認為,評論界賦予莫言小說高度讚許的語調就在於,其作品是非凡的文學想像和農民精神的結合,這樣的評論可謂一語中的。
如今,葛浩文的翻譯工作仍舊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他的翻譯已然是中國當代文學通向世界的一座堅實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