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哺給千珒。可是不管怎麼努力，也撬不開對方緊咬的牙關。那觸感讓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好像是含著將化未化的冰塊一般。
他低下頭疑惑的看著對方，這一看竟嚇了一跳。他的千珒平時不是這樣的，臉色沒有這麼蒼白，嘴唇不是青色的，身上也沒有這麼冷硬。明明前兩天她還在自己懷裏撒嬌，身上香香軟軟嫩嫩的。隻要親一下，臉頰就變成粉紅色，摸起來還挺燙，像個小太陽。
想到辦法，他立刻湊近靳千珒，閉上眼睛在她不複嬌豔的唇瓣上鄭重的吻了一下。可是等到睜開眼睛，她還是那樣冰冷僵硬，沒有任何反應。
“千珒？”這時候的皇甫雋不光聲音開始發顫，就連睫毛和嘴唇也開始打顫。他又試探著在對方額頭上親了親，接著是鼻尖，臉頰。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深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可是除了沁骨的涼意，什麼都沒變。他伸出手一下一下摩挲著心上人的臉頰，輕聲喚著她的名字，一聲疊一聲：“千珒，千珒？千珒，你看看我，我回來了。”
說著他握住靳千珒的手，一邊嗬氣一邊認認真真替她搓著手指，試圖讓她暖和起來。先是左手，從大拇指一直到小手指，一根接一根。過會再摸摸，恩，果然稍微熱了些。然後他趕緊換右手，還是一根接著一根。
可是剛剛搓熱右手，再摸她的左手，已經又涼透了。看來這樣不行啊，他迅速解開上衣扣子，攬過靳千珒把她整個人都裹到懷裏捂個嚴嚴實實。
“千珒，這樣有沒有好一點？”過了半天，他又試探著摸了摸對方的臉，怎麼還是涼的。他皺了皺眉頭，扯過被子圍在身上，不留一絲縫隙。接著低頭讓自己的臉頰貼在千珒臉上，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最後他急的不停冒汗，靳千珒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怎麼回事呀，藥也上了，傷口也包好了，水也喂過了，連被子也蓋了，可她怎麼還沒有醒呀。還能怎麼辦呀，誰能告訴他，還能怎麼辦呀？
“千珒，千珒，你是不是想吃東西？”瞄到換衣服時被自己隨手扔在床邊已經濕了小袋子，皇甫雋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扯了過來。
對的，上次千珒受了傷，也吃了很多東西。她還說，多吃才能好的快。皇甫雋手腳麻利的解開袋子，掏了一顆圓滾滾的脆棗出來，上麵還沾著幾顆水珠。
他用袖子擦了擦就遞到靳千珒嘴邊：“千珒，吃這個吧，又脆又甜。”
等了一會不見對方張嘴，他笑了笑，盡管笑容顯得很慌：“是不是不想吃這個，那我給你剝個桂圓好不好，也很甜的。”說完他放下脆棗，掏了桂圓出來，很快就剝好了。
舉了半天，靳千珒還是不吃。他勉強維持的笑容已經快要崩潰，那樣子看起來像要哭一樣：“千珒，你怎麼不吃啊，不騙你，真的可甜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馮颯的事我已經聽說了，至於雪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還不太清楚。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查好不好？你說過，不管怎麼樣都相信我的，當時好多人都聽到了，你可不能反悔。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能做的又好又快的。等替馮颯報了仇，我們也不參加賭王大會了，賭王誰愛當誰當吧，咱們回家結婚好不好？你怎麼不說話呀，又害羞啦？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再說你親口答應要嫁我的。千珒，你說話呀，你說話呀……”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終於哽咽。再也無計可施，他隻能哀求的搖晃著靳千珒冰冷的手，一遍遍重複：“千珒，你說好不好，你說好不好？你說好，行不行？”
他不想哭的，似乎他一哭就等於承認千珒再也不會醒過來。然而不知怎麼，眼淚就成串的從他眼眶裏滾落，流也流不完。
窗外電閃雷鳴，冷風怒號，大雨如煙。皇甫雋哀慟至極的哭聲，順著窗子飄了出去，被雨衝刷的斷斷續續，被風拍打的破碎不堪，最後被雷電揉碎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吞噬了整個上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