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爺子出言打斷了她的回憶,語氣格外嚴厲:“不止是玲瓏坊,如果有可能,我也不許小淵辦賭王大會。他說的對,玲瓏坊不可能開一輩子,你若再一意孤行,我就關掉賭坊!”
“不可能!”她的聲音也拔高了三度,“如果要關掉它,我當初就不會千辛萬苦在上海立足。我十三歲就開始打理賭坊,就是死也不會讓它敗在我手裏!”
“你糊塗!”靳老爺子氣的連手杖也扔了過去,“你有沒有想過,小淵怎麼會突然想要辦賭王大會,你以為他心血來潮嗎?如果背後不是有什麼勢力插手,他怎麼會平白無故拒絕你參辦?你賺錢不要命了嗎……”喊到最後他已聲嘶力竭,一個字也說不出,不停的咳嗽,滿臉通紅。東來不停的拍著他的後背,讓他息怒。
這些話把靳千珒吼懵了,她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慕容淵的賭王大會有問題嗎?
靳老爺子緩過氣來,怒氣仍然不減,衝著門外喊了一句:“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夥計不敢違背老東家的意思,恭恭敬敬的把靳千珒架下樓,送進了一間沒有窗戶的小屋。
這一關就是兩天,不給吃不給喝。東來急的兩頭跑。一會勸老爺子息怒,慢慢商量;一會又勸少東家服個軟,從長計議。可這祖孫倆強到了家,誰也不鬆口。
正在無計可施,靳千珒突然傳話,她要見爺爺。東來趕緊命人把她放了出來,又給她備了些吃的喝的。
她吃飽喝足,整理好衣服,精神抖擻的去了老爺子的房間。一開口差點把老人家氣厥過去,她說——我還是要辦大會。
不等靳老爺子發火,她耐心的解釋起來:“爺爺,你先聽我說。如果這大會背後真有什麼勢力想要插手,玲瓏坊也不可能抽身事外,畢竟我們的實力擺在這裏。與其被動的挨打,還不如掌握主動。何況慕容家和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如今隻剩慕容一根獨苗。真有什麼危險,我不可能置他於不顧。合我們兩家之力,還有馮颯等一幹朋友,我不信有什麼過不去的坎。賭王大會是我這一生都想做的事,不管有什麼困難,我都要試一試——九死不悔!”
靳老爺子啞口無言,靳千珒有一句話正說到他心坎上。兩家百十來年的交情,他不可能置慕容家的獨苗於不顧,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可話說回來,慕容家隻有一棵獨苗,靳家又何嚐不是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的內心矛盾極了……
祖孫兩個人就在沉默之中度過了三天。這天中午,東來突然匆忙跑進來說:“慕容少爺到了!”
靳千珒得意的笑了笑,撥弄著小發財說:“我就知道他會來的,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來找我還能找誰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慕容淵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們一起舉辦大會吧。那樣子就像他小時候第一次見靳千珒時說,我們一起玩吧。語氣小心翼翼的,唯恐對方拒絕。
還沒等靳千珒點頭,靳老爺子就把他拉走單獨說話去了。
到了書房,靳老爺子摸著他的頭啞聲說:“小淵,你瘦了,這些日子苦了你。爺爺年紀大了,沒能幫上你什麼,甚至都沒能送你爹最後一程……”
聞言他瞬間紅了眼眶,哽咽道:“爺爺,你千萬別這麼說,千珒已經幫了我很多。您年紀大了,如果為此奔波受累,我心裏反而難受。”
“小淵,賭王大會一定要辦嗎?”
“一定要辦,這是慕容家延續了百年的榮耀!我不能讓它斷在我手裏,將來我不想讓人說,慕容決的兒子是個孬種!”他的表情和靳千珒一樣,倔強、堅定。
靳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你們年輕人為什麼總是這麼爭強好勝?小淵,爺爺和你爹爭了一輩子,最後落下什麼,還不是一抔黃土?你有沒有想過,你爹想讓你做什麼?他是希望你去延續家族的榮耀,還是希望你平安的度過下半生?爺爺老了,人一老就血氣不足,膽量也不如你們年輕人了。爺爺就希望你們都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過一輩子。等你到了爺爺這個歲數,也會明白的。”
慕容淵沉默了一會才說:“爺爺,我爹想讓我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他養了我這麼多年,為我做了太多。這隻是我作為一個兒子,想為我爹做的一點力所能及的事。不管我是輸是贏,我想他在天有靈,都一定會高興的。”
當然,他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