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二百二十七、月華霜重(4)(2 / 2)

下山時候,傅玉琅在前,我與何思澤心照不宣的跟在後頭。這時節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眼看著山石突兀,傅玉琅長裙牽絆,又兼山石突兀,幾乎沒走幾步腳下便是一個踉蹌,我看著她跌跌撞撞的單薄身影,忽然想到腐草為螢之說。

可巧旁邊正有草叢,撥開來果見流螢點點,我隨意捉了幾隻攏在手裏,叫住傅玉琅道:“二嫂,你隨身的帕子還帶著?”

傅玉琅愣怔一下,而後點頭道:“帶著的。”說著拿出來。

我道:“你打開來。”傅玉琅依言做了,我將手上的螢火蟲盡數傾入帕中,尾子上帶著光的渺小生物在她手上的帕子裏仿佛靜止一般,我小心翼翼的將帕子打了個雙節,有光線從絲帕裏若隱若現,不能照耀如白晝,卻也足以點亮這一點暗夜。

我道:“天黑路滑,這盞螢火,你且將就著用。”

傅玉琅伸手將雙節撥弄得鬆散開,留出空氣流通的地方,而後抬起頭朝我淡淡一笑,道:“多謝你了,硯清。”

她眼底似乎又有螢火跳動,活了一畔的顧橋河水,一切好像又回到她初入方宅的時候,月光穿林透葉灑在她身上,籠罩上一層如煙似夢的薄紗,她站在那裏溫和、寧靜,仿佛是秋夜裏盛放的海棠花。

若有韶月熹微,原作流螢徂歲。玉琅,我願意做你的螢火,縱然微不足道,且隻有二十餘天的亮堂光景。

傅玉琅提著小燈籠繼續向前,我欲跟上,卻見何思澤停在一株樹前,我過去拉他,道:“還不快走?杵在這裏做什麼。”

何思澤道:“天色暗看走了眼,還以為這裏有一株桐木。”

我哂笑道:“這裏若有桐木,早被人砍去作料,怎麼可能留在這裏。”

何思澤道:“看不出你也知道蔡邕製琴的說法。”

我心道這還是在北京的胡同裏,千千給普及的常識,但此時當著他的麵卻不肯露怯,道:“你也太小瞧人了。”

何思澤緩緩道:“仇恨如火,會燒壞良桐的。”

我笑道:“那麼如今,究竟你是蔡邕,還是你二哥何思涯行蔡邕之事呢?”

何思澤意有所指道:“誰是蔡邕都不打緊,哪怕是個尋常的路人,隻要能滅火救良材,便是好事一樁。”

我輕笑一聲,道:“你這是要正經八百做我姐夫的人,長幼有序我也不想反駁,你說什麼便是什麼罷。”

何思澤淺淺一笑,道:“我知道我二哥下午才做過說客,隻怕我如今在說什麼除了討嫌也沒旁的用處,”我低低一笑,暗道這人也不算難相與,卻聽他繼續道,“不過呢,我明日便要啟程回山東,統共時間也不多,也隻能抓緊時間討嫌一回。”

#####臨時出差,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