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笑水發，****的水發！那日子過成啥了，還能窮開心。看不出****的還有些經見。
笑罵一陣，也就散了。
儒霆看著橋下清涼涼的河水，心裏五味雜陳，農村可愛卻又可憐，他熱愛農村的生活，累雖累，卻讓人身心無比自由。可如今，卻有那麼多農民在農村無法生存下去，他們拖兒帶女離鄉背井地去打工，撿破爛，掙幾個下眼錢。人們談起土地就變色，土地應該是無比親切的字眼呀，在舊社會，人有錢了就會想到置地，土地是財富的象征，而現在，土地卻成了農民頭上的枷鎖，隻要你是農民就得分到土地，分得了土地你就得繳納各種各樣的稅收，繁重的稅收把農民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土地，土地，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字眼！土地收獲糧食，收獲喜悅，收獲希望，卻又帶給農民沉重的負擔。改革，改革，電視上老在宣傳改革，改了這麼些年，應該是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才是，怎麼農民的日子這麼難過了呢？儒霆想不通，不僅儒霆想不通，好多農民都想不通，是我們的經濟出現了問題？還是我們的體製出了問題？
柳婆在橋頭踟躇，一時又朝大路望望。小賣部裏沒了什麼人，儒霆也出來望望，說：“沒有這樣快的，真要這樣快，咱們就是在這裏接茂新哥的魂靈了。”柳婆說：“這人活一輩子，怎就是這樣一個結果。”儒霆道：“唉，苛政猛於虎呀。”柳婆聽不懂儒霆的話，
“柳婆，儒霆叔。”是東明。
“你從哪冒出來的？你上哪去了？”儒霆不滿地道。
“叔，您先別生氣，我原隻想田宏海親自來收提留公糧稅費了，我說躲躲，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
儒霆歎了口氣，道：“唉，一村子老的老，小的小，一村子到頭沒兩個精壯勞力，就由得他們把茂新逼死了？”
“儒霆叔，咱們當務之急是給友恭和友全打電話，讓他們趕緊回來，茂新叔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得有個正經主兒。”
儒霆說：“那你快打電話去，還在這說個啥呀？”
東明神色有些扭捏，道：“叔，我有友恭友全兩弟兄的電話，這方圓幾裏就大隊裏有部電話，我去打電話，讓田宏海他們曉得了不大好吧。”
“你狗東西，活成精了，這村裏沒兩隻叫雞公哩。電話號碼給我，我去打。”
孫婆上女兒家了，儒霆叫柳婆看了小賣部，緊趕著去大隊裏打電話去了。
柳婆在儒霆的小賣部裏，心裏不安寧，想，怪不得昨晚上感到心驚肉跳的，原來應在茂新身上。
黃昏時分，茂新回來了，是架子車拉著茂新的屍體回村的。按鄉裏風俗，人在外麵死的，是不能進屋的。人們便在門口搭了靈棚，屍體攤在院子裏。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來，一村子人都是族人，是一家人。茂新兩兒子沒趕回來，沒個正經主事人，大夥便都是主事人。大家都拿著麻紙香燭祭奠茂新，一時間，儒霆小賣部裏的麻紙香燭傾售一空。大夥來了，人人臉上都忿忿的，儒霆也來了。一個後生小夥子叫道：“****的田宏海太欺負人了，難道姓劉的還怕了姓田的不成？”又一個道：“得找****的討說法去，活生生的一個人就被****的田宏海逼死了，難不成他當了大隊書記，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他田宏海分明是欺負咱們姓劉的沒人哩。”“得找田宏海討說法去。一命抵一命，打死****的。”“把茂新叔弄到他家去，一日不給個交待，一日不下葬。”。。。。。。茂新院子裏吵吵嚷嚷。雖然一個灣子裏，各家門來各家戶，有的還難免有些小磨擦，有的互相不說話，但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了，那些古老的宗族觀念會使這些人自發地聯在一起。一夥人就拿了鐵鍬，扁擔，鋤頭氣勢洶洶朝七隊走去，田宏海是七隊。儒霆吼道：“回去，都回去，商量個對策出來，這樣會出人命的。”有人就道：“劉家已經出人命了，為什麼不能讓他田家出人命？”儒霆叫：“回來，都給我回來。”。。。。。。
田宏海家並不難找，一座兩層的樓房，整個大隊裏蓋兩層樓房的戶數不多。劉家灣的半糙子小子進七隊時，天早黑了，有的人家亮著燈，有的人家早睡了，田宏海家黑燈瞎火的。有人就在外麵罵：“****的，田宏海有種就出來。家裏人都死絕了麼？”有人就去打門，有人在地上拾了碎磚塊砸窗玻璃。
隔壁人家早睡了的，被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吵醒了，拉亮了燈，跑到窗戶前叫道：“半夜三更在這裏鬧啥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你媽個x。”
“又不是他田宏海把農藥灌進人口裏的，自個兒仰脖喝了農藥怪誰呀。”
“****的，你有種出來說，打死****的。”一塊土疙瘩就打在窗玻璃上。那人忙離了窗子，拉熄了燈，再不敢吱一聲。
幾個人把田宏海家的窗玻璃叮叮哐哐全砸了，門也撞開了，幾人還要進去砸東西，儒霆和東明趕來了。儒霆捊住一個小子的頭，道：“狗東西們，還不回去?回去！”
小子不敢跟儒霆頂嘴，委屈地道：“難道咱姓劉的白給他田宏海逼死了不成？”
“你小子動點腦子好不好？這樣能頂啥事？你們捉到田宏海人了？就是捉到田宏海人了，你還能打死他不成？回去，回去。”
東明勸：“大夥回去吧，咱要是鬧出事了，咱有理都變沒理了。”
這群半拉子小子中有人喊東明哥，也有人喊東明叔的。有人就道：“東明哥，你雖是在田宏海手下當隊長，可你也姓劉哩，茂新叔的後事處理得怎樣，大夥都看著你哩。”
東明說：“行哩，行哩。大夥都回去，回去吧。回去茂新叔的事還要人料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