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1 / 3)

翠翠有知覺時,她發現自已是在一輛馬車或是牛車上,車軲轆壓在路麵的轔轔聲,趕車人皮鞭抽在牲口背上的啪啪聲,清清楚楚,她不清楚現在什麼時辰了,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手腳被反剪在背後用繩子綁著。她想叫,可是叫不出聲,嘴巴也被麻布堵住了。她又驚又怕,難道被綁架了?她聽說過山裏有土匪,可這一帶沒聽過有土匪出沒,這周圍大大小小的山頭,翠翠做姑娘時節一個人不知跑過多少遍,要不然,丈夫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去走娘家。翠翠掙紮了掙紮,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身體壓在胳膊上,半邊膀子都麻了。翠翠使勁掙紮了掙紮,腿腳撞在車篷上,她又掙紮著用腳撞車篷,發出砰砰的聲音,車停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你老實些,到地方了自然給你鬆綁。”然後,車子又走動了。翠翠又拿腳碰車篷,那個聲音又道:“你就是撞死了也沒用。”就不再理睬她。

也不知車子走了多久,山路顛簸難走,翠翠感到骨頭都像顛散了架,肚子也早餓了。車子停了下來,一會兒後,她蒙眼睛的布被解開了,手腳上的繩索也被解開了,翠翠手腳能活動了,掏了嘴裏的布塊,對給她鬆綁的男人叫道:“你們是什麼人,幹嘛綁了我來?”那男人略顯瘦,約摸四十歲左右年紀,穿一件白綢衫,笑嘻嘻地道:“小娘子,也不為麼事綁你,隻為你生得太漂亮了。”說著,就在翠翠臉上摸了一把。翠翠“啪”一手拍在那男人手上。男人道:“小娘子,性子還蠻剛烈的嘛。”車下一個男人聲音不耐煩地吼道:“磨蹭什麼?快點下來,老子肚子早唱空城計了。”那穿白綢衫的男人便推了她一把,“下去。”翠翠手腳被綁了一天,酸麻不已,下車來差點跌了一交。她看看周圍,是一個小院落,麵前一座灰瓦白牆的房子,遠山和近樹都掩上了一層暮色,一個穿黑衫子,滿臉橫肉麵相凶惡的略胖的男子推了翠翠一把,道:“走快點。”翠翠隻得隨這兩個男人向那灰瓦白牆的屋子走去。屋裏擺設齊全,像是山裏富庶人家的樣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子迎了出來,那滿臉橫肉的男人對老婆子道:“吳媽,準備些酒菜,我們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吳媽一聲不吭地退下去了。翠翠被那滿臉橫肉的男子推推搡搡地弄進一間房間裏,然後,啪嗒一聲在外麵把房門鎖上了。翠翠踢了那房門兩腳,卻也無可奈何。

房間裏沒有點燈,翠翠此時心裏又懼又怕,不知丈夫現下知不知道她被綁架了,有沒有去尋她的下落?還有俊兒,每天晚上,她都要把兒子抱在懷裏親會兒才交給婆婆。也不知嬸嬸的病好些了沒有?正當翠翠垂淚傷心之際,門外門鎖響動,門開了,那吳媽端了飯菜茶水進來,還端進了一盞油燈,油燈下,翠翠見那吳媽並不凶惡,不像不良之人,她便一下子跪在吳媽麵前,哭道:“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家裏還有一歲的伢子,我還有丈夫在等我回去。求您行行好。”吳媽搖搖頭,又擺擺手,又指了指自己,原來,吳媽是個啞巴。“吳媽,把飯菜放下了就出來。”那個穿白衫子的男人在門外道。吳媽一把把翠翠的手拔開,門鎖又啪噠一聲鎖上了。翠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屋裏陳設很簡單,一張鋪好的床,一張桌子,翠翠跑到窗邊撼了撼窗子,窗子都拿木條釘死了。不時傳來兩個綁匪在前麵喝酒猜拳的聲音,翠翠又去搖門,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聲音淒厲悲愴,使人動容。一會兒,那個瘦男人的聲音在外麵道:“你省點力氣吧,這山村野外的,你把嗓子喊破了也沒用。”翠翠就在門邊哀哀地哭,哭累了,就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房子裏已經很靜了,那盞油燈還亮著,盤子裏的飯菜早就涼了。睡了一覺後,頭腦反而清醒了不少,想那兩個男人不像是土匪,倒像是人販子。如要想逃走,隻得邊走邊尋找機會了,可不能先讓自己倒下了。想到這,翠翠便把那冷菜冷飯吃了。半夜裏,翠翠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到屋子裏有響動,起初她還以為是老鼠,立馬覺得不對頭,立即驚醒了,睜開眼來,嚇了一跳,微弱的油燈下,隻見那個瘦子正一臉淫笑地看著自已。翠翠本是和衣而睡的,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驚恐地道:“你要做什麼?”瘦子嗬嗬笑道:“你隻要好好的服侍爺們舒服了,自然有好果子你吃。”翠翠啐了一口道:“你別過來,過來我就喊人了。”“喊也沒用。”瘦子說著就撲了過去,突然就捂著下麵嗷嗷叫了起來:“小娘們,敢踢老子,活得不耐煩了?”翠翠長年累月幹些重活,手腳上有些力氣,看樣子這下把那瘦子踢得不輕。翠翠一下子拔下頭上的銀釵子,拿釵子尖頭對準自己的喉嚨,道:“你要是再用強,我就死給你看,讓你們人財兩空,你不信試試。”這話說得擲地有聲,那瘦子果然從床鋪上溜了下來,道:“臭娘們,過幾天把你賣到窯子裏後,看你還有啥能耐?還不知要服侍多少男人呢。”“滾,滾。”等那瘦子出了房間,翠翠一下子跳起來關上了房門的門栓。下半宿,翠翠不敢睡著,一直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