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敢在翯王府裏如此大呼小叫的,恐怕唯有殷蒔廷一人,裘致隻好腹誹一番,不再吱聲。
“祁境,”林伊人長身玉立,神色莊重,“小扇當日以血救你,方有你今日的一切,如今她命在旦夕,你可能是她活下來唯一的希望。”
祁境聞言眼中一黯,“王爺,屬下就怕……”
“不試一試,怎知不行?”林伊人星眸仿佛深不見底的潭水。
“是,那屬下就造次了!”祁境說罷向林伊人襲來。
“好!”林伊人揮袖攔截祁境,看似竟要將祁境的潛力盡數激發出來。
不出幾招,祁境已知林伊人之意,不顧裘致在一旁又是咳嗽,又是跺腳,招招勁道十足,顯然再無絲毫保留。
晴空霹靂,流星趕月,二人你來我往間,祁境隻覺體內真氣流動越來越快,掌風如刃,氣貫長虹,林伊人身形飛轉,驟然收手,祁境猝不及防,雙掌直擊林伊人胸口。
啪!林伊人悶哼一聲,微微一晃,麵色頓時有些發白。
“王爺!!!”裘致暴喝一聲,一把推開祁境。
林伊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但口中卻未吐出一字。
祁境愣了愣,立刻一臉沮喪倉皇下跪,“王爺恕罪,屬下……屬下好似控製不住那功夫……”
“起來吧。”林伊人長長舒了口氣。
祁境垂首起身,當即被裘致扯到一邊直敲腦袋。
“屁大點事,這麼緊張……”殷蒔廷不滿拿起酒壺,自顧自大口喝著酒。
“師父,”林伊人緩了緩神,“為何弟子與申允芃交手時,並未感覺到如祁境這般古怪的真氣?”
“你當為師是如來佛祖,還是觀世音菩薩?”殷蒔廷歎了口氣,支頤闔眸,“為師也是頭一回見識這血影神功,可惜查緙遲過世的太早,否則為師與他一戰,想必會驚天地,泣鬼神,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看著殷蒔廷一臉神往,林伊人麵上不覺浮起一絲笑意。
“殷先生,”萱娘提著食盒走入憐卿小築,將幾碟熱氣騰騰的小菜放在案上,“您一路回來辛苦,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事,還是等填飽了肚子之後再想吧。”
“不錯,”殷蒔廷撩起衣袖,舉箸夾菜,“餓死鬼是無法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
憐卿小築內頓時一陣哄笑。
暖融融的火爐,熱騰騰的小菜,委屈的祁境,氣惱的裘致,言笑晏晏的萱娘,狼吞虎咽的師父……林伊人看著眼前一切,心頭湧動著說不出的暖意。這座冷冰冰的貝闕珠宮,因為他們的存在,不再是令人憎惡的鐵獄銅籠,小扇,你也喜歡這樣的翯王府,是嗎?
燭火躍躍,片刻後,林伊人含笑的唇角不知為何漸漸凝固。
“師父……”
“萱娘,”殷蒔廷大口嚼著牛肉,未曾留意林伊人的異樣,“我都說了多少回了,王府裏的廚子就不會整點大塊的肉來給我吃?”
“廚子未料到您突然回來,這大塊的肉才剛入鍋,估摸著要等三四個時辰才能端上來,殷先生先將就著,下一頓包管您吃的好。”萱娘笑道。
殷蒔廷滿意嗯了一聲。
“師父……”林伊人輕喃。
“伊人,你也餓了?”殷蒔廷見林伊人定定看著自己麵前的小菜,趕緊招手,“來,來,那就和為師一起吃。”
“紅豆、芸豆和白果……這是一道什麼菜?”林伊人仿佛沒有聽見殷蒔廷的話。
“是廚子新想出來的一道甜點,”萱娘趕緊道,“王爺若是喜歡,奴婢再去端一碗來。”
“不必。”林伊人仿佛在思量什麼,“師父,若是骨仙草的紅珠、白珠和血影神功遊珠一般的真氣,就如同您麵前的這道甜點……”
“紅珠、白珠和遊珠?”殷蒔廷撚了撚白眉,“你是說,常規武學的真氣隻能推進紅珠、白珠之力在體內運行,唯有血影神功的真氣,才可令紅珠、白珠水乳交融,所以言緒才會認為,祁境或許能夠救那丫頭的命?”
“是。”林伊人頷首。
“有理……有理……”殷蒔廷思忖半晌,丟箸起身,瀟灑朝裏屋走去,“幸虧當日為師慧眼識珠,收了你做弟子,否則我扶遊宮還不得敗落在那兩個不成器的家夥手中。”
“多謝師父誇獎。”林伊人含笑與祁境走入穀小扇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