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很難對“馴化”下一個準確的定義。例如,如果一個幼崽被人工飼養,那麼它可能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飼養者,不過它的後代又會恢複它祖先一樣的野性了。“馴化”並不是指單個動物的訓練過程,而是通過代代飼養所達到的一種狀態,換句話說,馴化是植根於基因的。
諾沃斯別斯科的其它狐狸並不都像馬利克一樣溫馴。為了研究馴化動物的生物學秘密,研究者也養了一群經常咆哮、會咬柵欄的尖牙利齒的動物。不過,到現在還難以證實某種特征所對應的準確基因結構。首先,研究者必須找到每種行為所對應的基因,這些一般性的行為特征是由多種特性堆積起來的,例如恐懼、勇氣、消極或好奇。這些特征都要區分開來,劃歸為某種基因或者某一組基因。研究者會測試,它們是不是狐狸出現下垂耳、皮毛雜色以及其他特征的原因,這些基因是否就是馴養動物所特有的。每個夏天,在美國紐約康奈爾大學就讀的俄羅斯生物專業學生安娜·庫克科娃都會從紐約飛到諾沃斯別斯科,研究新出生的幼崽。他們的研究小組通過抽取血樣得到了每個狐狸的DNA樣本,記錄其基因的區別。生物學家認為馴化並不是由單個基因,而是由一組基因變化所決定的。
瑞典烏普薩拉大學的基因生物學教授萊夫·安德森認為,那些動物之所以顯示出與其祖先不同的特征,人在其中起了關鍵性作用。動物的好奇和無畏是其成為家畜的重要契機,人的直接影響可能會使動物深色皮毛上本來有的白色斑點繼續存在,在野外生存的話,由於保護色對動物生存的優勝劣汰作用,就沒辦法保持這些亮眼的白色斑點。
為了證明自己,安德森將目光投向世界上最普遍的家禽——雞。2010年,安德森將現在家養雞的基因與祖先邦基瓦野雞的基因進行對比。他發現了一個隻在家畜中才存在的突變基因TSHR。這個結果顯示了TSHR基因在馴化中發揮的作用。安德森提出一個假設:這個基因影響了再生產過程,這些關起來飼養的雞比野雞孵化率更高,可能正是這個特征使得最初的農民選擇繼續飼養這些雞。
諾沃斯別斯科的工作還在繼續。在此期間,狐狸的反應和狗在與人互動時十分相似。一天下午,安娜·庫克科娃、我的翻譯盧達和我看馬利克追著球玩耍,和另一隻狐狸打鬧,然後朝我們跑過來,要舔我們。當安娜想要將它帶到一個圈棚時,馬利克發出不滿的低吼,這顯示了它在生物學上已經適應了人類的關注,就像一隻狗一樣。
幾十年來,為了獲得實驗資金,農場不得不將那些不適合飼養的狐狸賣到毛皮獸養殖場,而要決定把哪些狐狸賣出去,則是非常艱難的時刻。“這讓我們心裏很難受。”圖特坦承。我的翻譯盧達決定照顧馬利克和它的玩伴彼得一天,她對它們的喜愛溢於言表:“它們真的很乖,我太喜歡馬利克和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