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金鈴又差人送來兩隻豬腿,大籃果蔬,大盒點心和兩件綢緞衣衫。程子奇會意,把衣衫送給徐承誌。程子奇一再挽留,徐承誌不忍拂逆兄長情誼,隻得相陪小住數日,但卻始終不改去意。
這天一早起來,打點行囊。程子奇見他去意甚堅,勉強不得,便走去找楚金鈴,請她送徐承誌出穀。那楚金鈴聽說,登時惱火,先罵一聲:“那不識好歹的小野生,怎的擾人不安?”又責怪程子奇道:“連你也不知事情輕重了。我們九靈甘犯大險劫法場、破大牢救了你們,把你們藏在家裏。眼下正是風急火旺的當口,外頭到處是朝廷的密探。萬一給人知道是我們九靈在與朝廷作對,又或是放他出去以後,他落入朝廷手中,頂不住嚴刑課堂逼供,一切事情不都洩漏出去?難不成要為他一個人,搭上我九靈教上萬人的性命?”
程子奇無言以對,楚金鈴又道:“我把實底交給你,我外公吩咐下來,不許你們離開這裏。你說我敢不敢擅作主張放他走人?”程子奇想說句話交差,不做這令人為難的事了,就道:“他執意要去,我如何勉強得他?”楚金鈴恨恨地道:“你不用理會,我自去教訓他。我要是連他也治不住,我就不做人了,去給南冥老爺子當毒碟。”這個毒誓發得不小,對她來說,做毒碟是世間最慘酷的事情。
徐承誌看見楚金鈴一陣旋風似的衝到,就知要有一場爭執。楚金鈴衝進屋來,惡聲惡氣地道:“九靈教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你指摘我待客不周,又失禮敬,可我好衣好食的供你,你為何還想掙走他處?早知是個養不熟的野鳥兒,姑娘何苦遠涉嶺南救你回來。我今天索性說個明白,自打開先,就沒想過放你離去,硬綁也把你綁來了。你識相些,就老實的呆在這裏,別不識恭敬。”
徐承誌強忍怒氣,說道:“你們要是不放心,怕我出去以後洩漏隱秘,我願立個毒誓,保證不對別人講起在此處的見聞。請姑娘送我出穀。”
楚金鈴道:“立誓沒用,你要非走不可,就把眼睛刺瞎,耳朵刺聾,舌頭割掉,這才送你出去。”
徐承誌心知跟這個人講不通道理,正好程子奇也回來了,就對程子奇拜了三拜,道了聲‘後會有期’背上包袱就往外走。
楚金鈴恨得牙根發癢,摸出一支兩寸長的鐵釘暗器,手一揚打了出去,正中徐承誌膝彎穴位。程子奇大驚,欲待出手阻攔已是不及。徐承誌哎唷一聲,栽倒在地,痛得不住嘶風。察看傷痛處,見得鐵釘深刺骨縫,兩寸的鐵釘隻剩下一小截釘尾在外麵。
他兩眼冒火,喊道:“你憑什麼出手傷人?”楚金鈴冷笑道:“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要你一條腿頂賬算是過份麼?”程子奇站在一旁,連連鄒眉,卻不說話。徐承誌見程子奇不幫自己說話,心裏有些難過,狠了狠心,捏住釘尾,用力拔了出來,釘子脫出鮮血迸流,他取出懷匕,從短衣上割了一條布片裹紮了傷處,心忖:“也罷,這一來我就不欠她什麼了。”
程子奇實在看不過眼,代為求情。楚金鈴怒道:“你看不過去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再打他幾根釘?這回就用淬過毒的。”徐承誌知道她心狠手辣,既說得出就做得到。那毒針的厲害他是親眼見過的,中者立斃,當真叫人毛骨悚然。故而掙紮起身,舉著匕首小心戒備。
楚金鈴見他使刀對著她,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情,道:“嗬!還敢亮刀子,欺到我家裏來了!”話聲中身形一晃,猛的欺前,空手奪刀。徐承誌不識厲害,見她來抓自己手腕,就用刀刃去削她手指。楚金鈴登時改抓為切,隻見她手影一晃,已然掃中了徐承誌的手腕。徐承誌隻覺手腕一陣劇痛,再也拿捏不住武器,楚金鈴順勢奪過匕首,又發一掌印在他胸口,把他打倒在地。
徐承誌怒極,破口罵道:“野婢子,女強盜,你何故辱我太甚……”他不知楚金鈴身世實有不可告人之處,這句野婢子,可算衝了楚金鈴的大忌。楚金鈴嗔叱一聲衝上前來,提手就是兩個耳刮子,飛起一腿,把他踢得直摜出去,滾了幾滾。若非程子奇竭力阻攔,她還要下重手。程子奇道:“你做甚凶手,他要有些損傷,我便與你反目為仇。”楚金鈴怒氣不息,道:“反目為仇又怎樣,我先打死他!姓徐的野生,我告訴你,在這一方土地上,我要你死你就別想活。打死你也是白打。你敢再罵我半句不敢?”
徐承誌委屈至極,忍不住就要流淚,心忖:我這是自取恥辱!當下掙紮起身,一瘸一拐地往遠走去。楚金鈴冷笑不止,道:“且由他去。”程子奇歎道:“他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你下手也忒狠了。”楚金鈴道:“誰讓他口出穢言,若不是給你攔著,殺也殺了!”程子奇忽然想起她適才那一招空手奪刀的功夫極是巧妙,就請她指點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