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第十節、困身幽穀——落難公子遭淩辱(1 / 1)

楚金鈴一向愛炫耀,聽他請教,就說:“我剛才那一招有個好聽的名目,叫做“蝶兒落花”。你想學就拜我為師好啦!”程子奇是愛武之人,隻因機緣不夠,未遇名師。他摸透了楚金鈴愛炫耀的脾氣,就說:“姑娘要是肯教,我就拜姑娘為師。隻怕姑娘教上三天,就售空本事,沒東西教我了。”楚金鈴道:“我看你是聰明大勁兒成狡猾了!你想學上乘功夫,又不肯直說。恐怕也隻有我這樣天生麗質,冰雪聰明的人兒,才能猜得到你心裏想的事情。”

程子奇瞧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姑娘真是聰明伶俐,他忽然歎了口氣,自然自語地說道:“我來這已有一載了罷。”楚金鈴凝眸望向他,點了點頭。程子奇道:“往後你還常常過來和我說話麼?”楚金鈴不知他想說什麼,且不答話,隻將一雙妙目望著他,臉也紅了。程子奇伏下視線,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轉身回房去了,“……偏偏叫我遇見了你……”

楚金鈴再是天生麗質、冰雪聰明,聽了這句話,心裏也是茫茫的,吃不透是甜還是酸,怔了半天,追了上去,嬌聲嬌氣地喊道:“剛才不是說想學‘蝶兒落花’的嗎?想讓人家教給你,就直說呀……”

徐承誌腿傷不輕,膝彎要穴受創,經脈閉死,自膝而下,不聽使喚。他在山穀中走了很多時候,行至午間,日頭當頭,天晴萬裏。不想來到一處密林前,忽然刮起一陣怪風,風卷雲聚,眨眼光景,烏雲密佈,林間風聲呼嘯,林深處隱隱可聞風雷之聲……。

徐承誌心下傈六,暗忖:“這個林子不好進去”忽然間,狂風大作,刮得飛沙走石,蔽日遮天,哢嚓,哢嚓接連響了幾聲焦雷,烏雲驟現,煙霧漫天……徐承誌駭然,舉目四顧,但見雲山霧罩,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處,路在何方。他兀自發怔,隻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腳下大地顫動不已,一塊塊巨岩自山坡高處滾落,一株株巨木連根拔起,飛滾而下,黑色的旋風化作黑龍,繞空飛舞,山岩巨石化作猛獸,奔跑咆嘯……他嚇得心驚膽顫,轉了身,拔腿就逃,沒走幾步被一截斷木絆得摔倒,一下子滾下了山間……。

天色已暗,他從昏迷中轉醒過來。有好一會兒,就那麼躺著一動不動。他知道他這次又沒死掉,腦海中飛快地閃過死在亂軍中的父親的麵容,危難中離別的鄧如哲的麵容,身遭慘死的馮勁鬆、陸劍夫的麵容……

良久、良久,自遠處(這時他感到好像是自天邊)傳來了人語聲。“……漢姑,不要對他客氣,教他跟著你們一起勞作,他要是不聽話,盡可以打罵,必須看緊了他,不許讓他任意走動……。”“……我和磨盤會照吩咐的做,請小姐放心……”

徐承誌掙了幾下,坐起身來,看見自己身在一間簡陋的草房裏,身下躺的是一張木榻,榻旁有一張小桌,一條板凳,桌子上放著一隻水甕,一隻土碗,此外屋中別無它物。他掙了幾下,想站起來,這一動彈,身上無處不痛,頭顱更是痛得厲害,使他禁不住失聲呼痛,伸手一摸,方知頭上受了傷,已有人為他包紮了傷口。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大腿,心裏且驚且愁,暗自忖道:“唉!掐也不知疼,打也不知疼,路也走不了,莫不是成了殘廢?……唉!這一來連紮馬樁也練不了,還怎麼習武?更不用想去昆侖山拜見太師父了,太師父豈會喜歡一個連路也走不好的徒孫?……”他想到此處,真是百念俱滅,心中悲戚,幾欲放聲大哭一場。

隻聽腳步聲響,吱咯一聲,門扇敞開,一位四十來歲的布衣婦人手持燈盞走進屋來。徐承誌見是一個麵善的婦人,便欠了欠身子,道:“是大嬸救了我?”那婦人道:“公子傷得不輕,應該躺著不要動。”神色慈和安祥。徐承誌想了想,問道:“大嬸,這是什麼地方?離九靈穀遠嗎?”那婦人且不答話,放下燈盞,端了一碗水來。徐承誌接過水碗,抬眼望著婦人,等她回話。

那婦人溫和的笑了笑,對他道:“我姓王,這裏的人都叫我漢姑。我有一個兒子,人都叫他磨盤……”徐承誌猛的記起了楚金鈴身邊那個身軀高大的從者。“他這個名兒是金鈴小姐起的,說他個頭大,沒腦子。我們做下人的隻能聽主子的話,磨盤就磨盤唄,誰讓他生得傻傻呼呼……”漢姑說到這裏,向徐承誌看了一眼,又道:“晌午間,磨盤把公子背回家來,說是小姐吩咐的。今後就得委屈你住在我家裏,和我母子二人一起過日子。這裏就是我的家,房子簡陋,請公子不要嫌棄。先將就住著,我們手腳勤快些,盡快置辦家什。公子要是有什麼事就吩咐我做……”徐承誌想到剛才在外麵和漢姑說話的人就是楚金鈴,心中氣苦無比,隻可憐自己傷成了這個樣子,終是沒能走出九靈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