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隻是一夜之間,天氣就炎熱起來,整個懷呈便如火爐一般,行來走去都像似被炙烤著。午後竟連一絲風都沒有,幾隻蜻蜓在碧塘湖的荷葉上停了一會,似是受不了熱,匆匆又飛走了。
淑妃隻穿了一襲輕薄的碧湖縐紗裙,倚在棲煙亭的欄杆上,手裏拿了食料往湖裏扔去,幾簇錦鯉爭先恐後地搶食,逗得她一笑。香溢立在一旁,拿著團扇緩緩替她扇著,見她笑出聲,便道:“這些個小東西,倒也有趣,平日裏見不到影子,一見到吃的,就都出來了。”
淑妃將手裏殘餘的食料都扔了下去,拍拍手,漫不經心道:“你別看這湖水清澈平靜,實則底下激流暗湧。”
香溢聽聞她話外有意,便接道:“娘娘,那楚美人也太不識抬舉了。我聽小路子說,娘娘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將娘娘送去雪山靈芝,高麗雪參統統倒了。”
淑妃轉過身,取了團扇自己扇著,淡然道:“我料她也不會收。”
香溢本是心直口快之人,此時更是想也不想便道:“她不過一個小小美人,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敢在皇上麵前搬弄是非……”
淑妃斜睨著她,打斷道:“放肆!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
香溢見她臉色嚴厲,忙垂首默不作聲。淑妃輕歎了一口氣:“後宮乃是非之地,當心禍從口出。”
話音剛落,便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大熱的天氣,姐姐可不要因為奴才傷了身子才好。”
淑妃抬眼望去,隻覺得流光一轉,萬丈日光統統聚在來人的身上。她隻穿了一件簡單的淡綠色羅紗裙,梳著一個垂雲髻,其間斜插著如雪玉簪,另戴了一彎皎月飾,白皙纖細的手上慢慢搖著一把絲綢雙麵繡團扇,一步一搖,星眸微嗔緩步走來。
此人,除了華妃還會有誰?
淑妃笑著站起身來,道:“本宮以為這宮內隻有本宮才是閑人,沒想到妹妹竟也有這樣的興致。大熱天還來賞魚,也不怕傷了肚裏的龍裔。”
華妃因身子有孕,楚墨言下了特例準許她不必行禮,她嫣然一笑,扶著貼身侍女茗初的手坐下來,隻見她麵帶春光,好不得意,“勞姐姐費心了。這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小皇子,即便姐姐不說,妹妹也會好好愛護。”說著伸手輕撫了一下自己微凸起的小腹,道,“妹妹倒是為姐姐擔心呢?”
淑妃本無意與她閑聊,但見她明眸淺笑得看著自己,又不好拒絕,複又坐在她對麵的石凳上,執起桌上的白玉杯,笑道:“妹妹何出此言?”
她執扇半掩住自己的臉,笑道:“姐姐進宮最早,又貴為淑妃。可是,如今卻讓一個美人欺負了去。妹妹可是為姐姐鳴不平。”
淑妃心知她是借著前些日子鬧的沸沸揚揚的楚美人墜湖事件暗諷她。她淺啜了一口茶,拿起扇子慢慢扇著,眼睛看著遠處玉立在碧塘湖上的菡萏,並不做聲。
華妃見她鎮定自若,便顧自搖著團扇笑道:“皇上昨夜還在妹妹麵前稱讚姐姐大方得體。妹妹也覺得慚愧了,便叫皇上抽空也來姐姐宮裏陪陪姐姐……”說著她輕笑幾聲,繼而道,“可是,皇上說他已經習慣讓妹妹伺候了,若換了旁人反而睡不安慰。”
淑妃微微一笑,“妹妹天香國色,聰慧過人,皇上必然是喜歡的。”
華妃站起身,走到淑妃跟前,輕撫著小腹道:“皇上喜不喜歡妹妹,妹妹倒是不知道,不過皇上每日總要差人來問妹妹肚子裏的小皇子。”說完她俯身湊近道:“妹妹也是為姐姐著想,倘若有朝一日姐姐也身懷龍裔了,那錦繡宮裏的小妖精怎麼還敢在姐姐麵前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