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蘇昔憐的一聲叫喚,止住了女子的腳步,她狐疑得回過身來看著她。
“請皇上恕罪,”她跪在地上,聲音平淡無常,“奴婢今日……落紅,不方便侍寢……請皇上恕罪。”他看不到她的臉,此時的她強抑製心中的恐慌,硬是生生逼自己冷靜下來。她當然知道說這話的後果,欺君之罪,足以讓她身首異處。
楚墨言眯著眼,打量著堂下的絕色女子。心道,她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燈火斑駁,投映在她的淡紫色羅裙上,竟恍若在散落在夜裏的星辰,若隱若現,他的一顆心竟莫名地被牽扯晃動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來,一轉眼,腦子裏便生了一個主意。他斜倚著龍椅,不動聲色看著她,也不氣惱:“既然如此,那麼朕就不勉強了。”
蘇昔憐聞言輕呼了一口氣,正欲叩謝退下的時候,卻聽到他的另一番話:“蘇才人從未侍寢,那麼今夜就讓你姐姐教教你吧,日後也好將朕伺候得舒服一點。”
她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看他,依舊是那張傲氣泠然的臉,此刻卻笑的眉眼橫生,看著她的眼裏盡是顯而易見的挑釁。她難以置信得看著他,素聞他荒淫無度,可是他從未想過他竟會想要當著她的麵……
他走下堂來,一彎腰便將她身邊的女子橫抱起來。然後,大笑著將其抱著進了內室。笑聲尖利如刃,狠狠刮著她的耳膜,生疼的厲害。
接著,她便聽見內室中衣衫撕裂的聲音,而後是女子嬌柔的承歡聲,呻吟聲,如洪水猛獸一般朝她襲來。她的臉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一樣,燒的厲害。她不敢看,隻是緊閉著雙眼,雙手捂著耳朵,可是那些肆無忌憚的淫笑聲與喘息聲,充斥著整個宣和殿,無處不在,一絲不漏得全進了她的耳中。
她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她竟是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衫,一絲不掛得置於光天化日之下,所及之處,皆是堪比淩遲的羞恥感。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潰堤而出。再也抑製不住,她終於崩潰了,尖叫著向外飛奔出去。
有幾個小太監想攔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紛紛摔倒在地。她索性脫了鞋子,砸向他們,提著裙擺匆匆下了台階。她隱約聽到後麵的人聲越來越噪雜,亂成了一團。
偌大的一個皇城,她赤著雙腳,猶如幽魂一樣,東撞西竄。耳邊盡是揮散不去的歡愛之聲,她跑的越快,它們便越清晰,她跑不掉,逃不開。
突然,身體撞到了一個溫暖的物體,她一個踉蹌,差點倒地。她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被一個男子環著。
幽暗的燈燭下,他的眉目卻清晰的仿佛畫中人一樣,漆黑的眸子裏浮閃著幾點亮光,像極了她老家的那口碧波塘,總是在夜裏波光粼粼,光耀萬丈之外也能看見,泛著清澈幽藍的光芒。
她神誌竟恍惚不清起來,記不起自己是誰,身處何地。
可是,她卻清楚聽到了他對她說的話,她看著他的薄唇微啟,氣若幽蘭,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吹幹了她尚噙在眼裏的淚珠。
他說,蘇才人,你怎麼了?聲音輕柔地像她父親的手,一下子便撫平了她那顆受驚不安的心。
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似是落難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一雙秋眸無助地望向他。“蘇才人,發生什麼事了?”他微皺著眉,見她毫無回應,又補問了一句。
她望著他,俊朗精致的側臉在光影的投射下,散發著微薄的光亮,她看得真切,是林暮淺,原來還是他。
她的一顆心忽然就安定下來,緊繃了的身體瞬時癱軟下來。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嘴角慢慢上揚開去,眉眼舒展。林暮淺正想問個究竟,卻聽到了她微弱的聲音。說完,她便側頭暈了過去。
可是她說的那句話,卻是像疾風一般,將他的心吹了個七零八落。在這個初春的夜裏,他竟忽然聽到了萬花齊放的聲音。
她說,暮淺,我終於還是遇到你了。